大宋悍臣 - 第390章 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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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0章 发钱
    刘敏端著两个碗,一个里面装著蒸熟的米饭。
    就算是陈米,白得来的,只要能果腹就成。
    更不用说还有一大海碗燉猪肉。
    油汪汪的,一瞧就放了好酱油。
    等你吃饱后,还能来一碗上好的羊杂汤溜溜缝,定要让你吃饱喝足。
    然后吃完歇一会,便要出城去领工钱了。
    刘敏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
    他是知道宋大官人也经常跟他们一起吃这种大锅饭的。
    相比於他们喜欢这种油汪汪的肉,大官人是喜欢吃肉骨头的。
    而且特意交代,所有官吏不许跟民夫抢肥肉吃。
    毕竟在这个时代而言,排骨都是跟肉一起卖的,基本不分开,当作搭头。
    要是卖肉的多给自己割许多瘦肉,那必须要跟屠夫好好理论一番才行。
    如此命令一出,在灾民嘴里,宋青天的名號可是要超过宋太岁了。
    刘敏连忙接过一碗油汪汪的肉,他坐在地上,想著一会要吃上三大碗米饭,把这碗肉给吃下去。
    然后再去领一碗美味的羊杂汤。
    “刘大哥。”
    余大郎也一同坐下。
    他们不是同村的,但是同乡的编成一组。
    如此一来,大家还能相互照拂。
    此时的同乡是在朝堂廝混以及外出打拼最值得信任的同盟。
    举荐与担保,同乡之间的举荐最为常见,围绕在王安石身边的新党,同乡可是不少。
    至於北宋商品经济繁荣,许多人离开家乡到城市经商或者谋生,在陌生的城市里,同乡关係是最重要的依靠。
    不单单是他们,就算是同一地区的士子也会参与进来,形成一种鬆散的组织。
    所以这样分组,至少能让他们感觉到一些安全感。
    他们对於宋煊的命令自是言听计从。
    “多吃点,回去就多领点钱。”
    “嘿嘿嘿。”
    余大郎总是脸上笑呵呵的。
    他来东京城被官府派来的郎中给治好了病。
    老母亲与媳妇二人负责浆洗禁军的衣服来挣钱,也都是官府出资。
    儿女去了国子监识字,穿上了新衣服。
    因为余大郎水性好,下水探查河床,工钱可都要比旁人高上一些。
    毕竟这种活,一个不小心就能淹死嘍。
    现在等他下工后,儿女还能给他背几句千字文,乐得余大郎夜里做梦都要笑醒了。
    刘敏嘴里咬著油汪汪的肥肉,当真是一脸满足。
    虽说不能日日吃,但是今日这顿饭,比他过年都要吃的好上许多。
    谁家过年不吃一顿肉啊!
    但是也从来没有过敞开肚子单独吃一碗这么多的肉。
    刘敏吃了三碗饭后,去打了一碗羊杂汤,坐在一旁慢慢的咂摸。
    “余大,你这肉吃不了?”
    “我想给我娘和媳妇留两块。”
    余大郎嘿嘿的笑著:
    “虽然她们都能喝些骨头汤,但是肚子里油水不多。”
    “有心了,真是有心了。”
    刘敏瞧著余大郎用一小块荷叶小心翼翼的包好四块肉,喝了口美味的羊杂汤。
    这日子可真是美啊!
    宋煊在一旁啃著骨头,听著张利一的匯报,他已经让大相国寺接下来不搞什么五日一开了,每天都要开放。
    同时御街那条路上,也特意划分了许多小摊位,就等著百姓过去游玩。
    因为御街一般是不允许有百姓在上面走动,只允许在两侧的亭子內摆摊。
    这些摊位都是要收取摊位费的。
    有想要赚钱的小商贩也都开始租赁抢夺有利地方,但是全都是交了押金,抽籤来的。
    这件事,宋煊还是通过他爹张耆上书请求通过的。
    不仅是开封县的商贩,连带著祥符县的都可以来竞选等待抽籤结果。
    现在全都安排好了。
    宋煊点点头:
    “明日我休息了,要在家里睡懒觉,此事你就多盯一盯,出现什么骚乱,直接找巡逻的禁军。”
    张利一满口答应,他组织这么多的人,说句实在的当真是让他极为兴奋,又觉得很有成就感。
    现在又获得宋煊的认可以及放权,张利一更是极为亢奋。
    若是这个迟来的中秋活动,能够办的时间长一点。
    那除了摊位费,还会有额外的税收。
    这样一来,就可以有效补充城外灾民的存活时间。
    毕竟这么长的日子,大把的钱都出去了,张利一可是有点担忧宋煊收税的钱扛不住。
    宋煊確实没有准备那么多的钱,但一期工程结束,就能暂且缓一缓,得到一些补充。
    待到刘从德等人的粮食“砸市场”,宋煊就需要请求朝廷给他拨钱,收购这批粮食。
    宋煊认为大娘娘定然会兜底,不会让刘从德赔的爪干毛净。
    至於在这段时间卖高价粮的粮商,不仅要上税,后续砸价格都能砸他们亏钱。
    宋煊把骨头扔在一旁,要给狗啃。
    “表哥,你那里鼓捣的如何?”
    李君佑嘿嘿笑了两声:
    “他们得知刘从德买粮后,也去追加了,还打算出高价钱,把刘从德的粮食给买下来,控制市场。”
    “但是刘从德想要自己挣钱,口头没松,著实是因为樊楼那事,被林夫人给伤到了,所以不怎么相信这帮人。”
    “嗯。”
    宋煊鬆了口气:“我很期待他们之间的价格战。”
    赵禎在一旁安静的啃著骨头,並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是在期待著一会去城外亲自发钱。
    “姐夫。”
    曹旭依旧是大呼小叫的跑过来,宋煊隨手扔给他的骨头。
    曹旭接过来有些烫手的吹吹。
    “不要如此毛躁,只要不是突然发了洪水,天塌不下来。”
    “嘿嘿嘿。”
    曹旭毫不在意宋煊的训斥。
    因为这段日子,可是让他在诸多同窗面前变得极有排面。
    这种排面可不是他爹带来的。
    “姐夫,渴乌已经开始干活了,那水哗哗的往外流。”
    曹旭是骑著马来的,但是因为此时聚集了许多人,他的战马进不来,直接交给衙役代为看管。
    “行,这段时间就要辛苦你们了,务必要好好守护,避免遭到破坏,若是发现问题,及时上报。”
    “明白。”
    眾人吃完饭后,骨头要给县衙里养的狗去吃。
    就算平日里吃的瓜果皮子,也是要餵给牲口的。
    主要是资源就这么多。
    “班峰,你放出风声去了吗?”
    班峰当即放下肉骨头:
    “大官人,我已经把小偷小摸的惯犯都抓起来让他们干活来了,一会给他们发钱的时候会好好叮嘱一通。”
    “嗯。”宋煊頷首:“谁要是偷了灾民的钱。”
    “下官明白。”
    大家各自散去,宋煊则是回家休息。
    这一期工程盯的他十分的劳累。
    毕竟其余三条河的规模没有汴河大,他们早就弄完合龙了。
    现场是由郑文焕组织人,外加有国子监的学子帮忙,给东京城的这批被僱佣的人发钱。
    而灾民则是要出城去领钱,避免被人盯上。
    因为装满铜钱的麻袋都堆积如山,桑懌直接趁机把县衙地窖里的铜钱都取出来,发出去。
    免得因为大水浸泡,总是生了铜锈,最后没法用了。
    此时他带著一帮衙役站在这里。
    开封县的吏员两人一组,按照各县的区域都划分好了。
    一个人念名字,一个人准备发钱。
    桑懌让徒弟郭恩念名字,毕竟他也跟著识字来著。
    数钱这种事,尤其是不能少一文。
    宋大官人已经下了死命令,寧愿多发一文钱,也不要少发一文钱。
    性质不同。
    谁要是数错了,不仅没有奖励,还要受到惩罚。
    数千灾民的壮劳力,各自带队回来后,便是瞧见了堆积土山的铜钱。
    他们大多数人都没有受到过如此的衝击。
    许多妇人也是在一旁等候自己的丈夫或者兄弟。
    如此安排,都是以家庭为单位,也是避免出现许多恶劣事件。
    周德绒其实也喜欢发钱的感觉,就算一块金子的价值要比铜钱高多了。
    但是许多人下意识的都喜欢“钱多”。
    因为眼睛里看到的就觉得钱多很爽。
    赵禎也跟隨著人流过来,周德绒小心招呼,给他指了一个位置。
    杨玉珍也是仔细侍奉,说著他要数好了,再交给六哥儿。
    毕竟许多钱的表面都脏兮兮的。
    赵禎让王珪给念名字。
    毕竟在识字这方面,王珪还是受到了宋煊的教诲,练武之后也会识字。
    同样作为亲卫的狄青,他就是个文盲呢!
    周德绒作为县丞主持此次发钱的行动,他先是说了大娘娘与官家的支持,宋大官人把前段时间收的税全都拿出来了。
    这下子县衙用不著派人来守著钱窖了,大官人把钱都拿出来给大家发。
    下一次发钱便是要有朝廷出资之类的官话。
    现在按照各个县都准备好了,大家可以一家人坐在一起,反正吃饱喝足了,等著领钱就成。
    大多数人脸上笑嘻嘻的,计算著自己能够挣多少钱。
    然后开封县衙的吏员们就开始点名,数钱发钱这件事著实是一件难事。
    大家都要数上两三遍才成,顺便发一个钱袋子,免得装不下。
    赵禎瞧著灾民数著钱,脸上带著兴奋又窘迫的神情。
    “多谢大官人。”
    “你才数了一遍,別数错了。”
    “没数错,没数错。”
    刘敏攥紧自己的钱袋子。
    因为他数了之后发现多了一文钱。
    “数目没错的话,在这里按个手印。”
    王珪把帐本翻个,让他在这里按手印。
    刘敏按个手印,转身离开。
    他感觉自己脚踩云彩一样,有些撑不住了。
    这可是一贯多钱呢,比其余人都高出许多。
    不光是这样,自己还能占官府一文钱的便宜,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过的经歷。
    刘敏觉得等自己七老八十后,依旧能拿出来不断吹嘘的一件事。
    然后刘敏又回过头来,连连道谢,高呼大官人恩义。
    赵禎亲自发钱,属於首次直面民间疾苦以及百姓发自內心的感谢。
    其实就是多了那么一文钱,就能有如此效果。
    赵禎发现宋煊的法子与眾不同,因为明明没有浪费许多钱,就达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內心受到了极大的衝击。
    余大郎也是细心数钱,然后多了一文,又给推回来了。
    杨玉珍直接瞪了他一眼:
    “我家六哥儿没有数错,拿走。”
    “可是。”
    余大郎还想在说,又听赵禎道:
    “我这都是有数的,拿走吧。”
    “哎。”
    余大郎这才笑呵呵的拿走。
    反正不是自己主动占官府便宜的。
    是官府他们自大数错了。
    拿到钱的人家都三三两两的散去,一家人准备把窝棚的门关起来再细细的数上一遍。
    方才他们等候的时候也都聊了。
    要不要去城里转一转,看看灯之类的。
    毕竟这里可是东京城!
    虽然钱不多,但是在小摊上一家人吃点,那也是够用的。
    尤其是不做工,就算不去城里吃,那也可以在这里喝完粥之后,再进城溜达溜达,瞧瞧热闹。
    若不是逃荒来的,哪有机会来东京城呢?
    虽然陈尧咨接受了调令,但是按照大宋官场的宽鬆程度,也不会立即逼你走马上任的。
    总是要给你一些时间去安排家里的事。
    陈尧咨也没带著自己的家小,只是带著老妻以及侍妾。
    他本想著等宋煊合龙失败的消息传来后再痛快的出城。
    奈何得到的消息是成功了,陈尧咨便也没有了心气,直接乘坐驴车出了城门。
    可以说陈尧咨是极为狼狈的离开,昔日同僚避如蛇蝎,连吕相爷都没有出来相送。
    陈尧咨接受调任的任命书后,吕夷简也未曾再与他多说什么。
    因为吕夷简认为陈尧咨一意孤行,是不符合团队內互帮互助的,趁早让他去外面也好,省的再惹出什么麻烦来。
    再加上吕家带头促使家族补缴罚款,吕相爷低头之后,宋煊还给台阶,让其次子吕公弼也参与到了治河当中。
    就算是陈家不情不愿,可也是补缴了罚款,更不用说阎文应,甚至还主动加码示好,希望此事就这么结束,万不可再追究了。
    如此一来,朝臣更是看明白了大娘娘释放的信號:“得罪宋煊,等於自毁前程”。
    谁不知道宋状元是大娘娘的人啊?
    只不过此时城外要渡河的地方十分的吵闹,让陈尧咨掀开了驴车的窗户帘向外张望。
    灾民营外也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但是有禁军专门看管,不允许灾民之外的任何人靠近十步內。
    防止有人趁机搞事。
    周遭人都在议论著,会给这帮人发多少钱?
    早就听闻那铜钱跟金山似的堆在里面,更不用说在汴河旁边的空地上,县衙也拉了许多铜钱过去发放结帐。
    现在里面总是传出来感谢宋大官人的声音。
    陈尧咨听清楚后,直接把帘子放下。
    他更加生气了!
    “这帮刁民,不知道感谢大娘娘与官家,都感谢一个知县,真是可笑至极!”
    陈尧咨愤愤不平的道:“这钱都是朝廷的钱,可不是他宋煊的钱。”
    “如此多的灾民出声,宋煊他也想要復刻陈桥兵变吗?”
    驴车里除了他的妻妾没有外人,她们也都清楚陈尧咨为什么生气。
    但是这种话题,她们几人也都没多说什么。
    谁家状元郎会带著灾民谋反啊!
    自己郎君定然是被气糊涂了。
    城外一片感恩之声,皇宫內,杨怀敏也是在报喜。
    刘娥听的很满意。
    她本以为排水是一件大难事:“这渴乌的作用还真不小啊!”
    “是啊,大娘娘。”
    杨怀敏脸上带著笑:
    “渴乌这玩意能把水从低处往高处运送,这下子工程进度会极大的提高,也不用耗费太多的民力。”
    “怕不是用不了三五日,就会把堵住的汴河水给排乾净,从而更好的清淤。”
    “待到清淤过后,再把另外一边的河水用渴乌给弄过来,循环往復几次,这汴河怕是就要被彻底清理乾净了。”
    “以前都没几个人知晓,宋状元说在唐朝被运用的如火纯青了。”
    刘娥强调了一句:
    “定是晚唐时期,各处战乱,丟失了许多文献,导致咱们都不清楚,还是宋十二他博学多识,读的书多。”
    “大娘娘说的在理。”
    杨怀敏又开始吹捧,大宋要比大唐强上许多。
    这也不是杨怀敏故意吹捧,而是宋人都习惯於跟晚唐的时局作为对比。
    毕竟贞观之治以及开元盛世,对於他们而言都太遥远了。
    甚至许多人都不知道这两个名词。
    不是谁都有机会读书识字,甚至是读史书的。
    再加上长安城的人口,也不如东京城人口多。
    大宋比前朝强,几乎是宋代上下阶层的共识,以及有意为之。
    矫枉必须要过正,宋朝的统治阶级是十分害怕会回到武夫爭霸的岁月当中去,那个时候人都不叫个人。
    “广济渠船只运行更畅快了,只不过因为河流中断,货物无法通过船只运输到东京城外码头。”
    “倒是让车马行给赚了不少钱,尤其是宋大官人还提前跟他们沟通过,不许涨价太高。”
    听著杨怀敏的匯报,刘娥再次頷首:
    “那么多淤泥怎么办啊?”
    杨怀敏登时愣住,確实不知道怎么办。
    “宋状元没说。”
    杨怀敏如实回答。
    开封县的沟渠清淤,这些淤泥可以卖给粪行,他们可以堆积一些肥料,用来製作泥。
    总之都是有用的。
    但是不止是汴河需要清淤,那必然会產生许多淤泥。
    这些淤泥不仅味道大,而且还量多,不知道宋状元是作何打算的。
    “且先让宋十二歇息几日,你再去询问一二。”
    有了刘娥的嘱咐,杨怀敏再次应声表示记下了。
    在杨怀敏看来,这件事確实是一件麻烦事。
    当年丁谓一举三得,皇宫失火后,他先挖掘街道取土形成壕沟,引入汴河水入渠运输建筑材料。
    竣工后將废墟瓦砾回填沟渠回復街道原貌,解决了取土、运输、肥料的三大难题,大幅度节省工程成本。
    宋状元他也是通过賑济灾民的同时,兴修水利来同时解决两件麻烦事。
    就是不知道这淤泥要怎么用?
    刘娥也没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转移话题:“这中秋游街怎么样了?”
    “回大娘娘,今日都布置妥当了,尤其是宋状元已经开始给灾民与东京城干活的百姓结了工钱。”
    “从明日开始,怕不是会十分热闹。”
    刘娥莞尔一笑:“老身也想出去瞧瞧。”
    杨怀敏自是说著没有一个灾民饿死,全都是大娘娘的恩泽,出去转转与民同乐,也是极为恰当的。
    况且有大娘娘在身边,杨怀敏也觉得马季良不能总来烦自己了。
    虽说他总是以大娘娘心思都在賑灾上,没空理会茶叶的事,但马季良总是来问,让杨怀敏心中十分不爽。
    刘娥並没多说什么,但也是有点心思想要去逛一逛。
    “宋十二这件差事做確实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如此一来,不仅能为朝廷省钱,还为后来者做了榜样。”
    刘娥思考了一会:“上次赏给他的朱服,我看他腰带都不是玉的,过十分简朴,赏赐宋煊一个银鱼袋以及一根十两重的金腰带。”
    银鱼袋纸礼仪性的配饰,主要放银鱼符。
    最高是紫衣金袋,包拯的墓志铭就说他被赏赐过这种级別。
    “喏。”
    杨怀敏连忙应了一声,他打算明日再给宋煊送过去,正好瞧瞧外面的热闹。
    王曾等人也都得到了工程的最新进展。
    “渴乌高效排水远超预期,汴河清淤的时间怕是要打破记录,並且给后人留下了如何做的经典案例。”
    王曾摸著呼吸嘖嘖两声:
    “宋十二,还是有些智慧与担当的。”
    “不错。”
    张知白笑呵呵的道:
    “若是动用人力,就算是上万人同时动手,一个月能掏干了被截留的汴河水,那也是出了大力了。”
    吕夷简也是赞同,渴乌这玩意他虽然被別人提醒后,才知道自己在书上看过。
    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过应用起来。
    宋煊想到了你没想到的解决方法,便立即凸显出他的智慧来了。
    尤其是对比滑州水灾的进度,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朝廷大规模钱粮,可都是支援去了滑州。
    宋煊虽说一直跟朝廷討要钱財,但用的都是他开封县的税收库存。
    双方一对比,都是用宋煊的法子进行的賑灾,可情况大不相同。
    “这宋十二还真是一个干吏。”
    吕夷简哼笑一声:
    “惠民河拆除违规建筑,百姓奔走相告,今日又发工钱,百姓大声呼喊宋大官人,可惜这宋大官人直接回家睡大觉去了。”
    对於吕夷简的话,几个人都没有在意。
    反正宋煊在賑灾这件事情上办的確实漂亮。
    “明日旬休,正好去街上热闹热闹,钱。”
    王曾笑呵呵的道:“如此一来,才能够產生更多的商税,用来賑灾啊。”
    几个宰相都点点头,让摆摊的百姓挣到钱了,那效果才叫好呢。
    更何况大家日夜操劳,凑凑热闹適当放鬆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第二日。
    东京城就开始热闹起来了。
    诸多商贩推著车,或者担著扁担,甚至是僱佣旁人的驴车拉著自己的物件,前往御街摊位。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当真是谁运气好,谁就能入选。
    简直是再公平不过了。
    甚至为了防止官员串通,宋大官人特意要求,除了第一个人由官府的人抽籤名字。
    被喊上来的人自己个摸另外一个箱子里的位置编號。
    当然是有空白的,就代表你没有摸中。
    下一个人则是由上一个人摸出名字,以此类推。
    谁都觉得公平,反正全凭自己的运气。
    宋煊靠在躺椅上,今日邀请了刘一手全家来家里做客。
    张方平趁著这个机会,约了杨家小娘子出去逛了。
    曹清摇也想要凑热闹,但是宋煊说晚上出去看灯更好看。
    白天要接待客人。
    陶宏带著刘一手全家来了,站在门前,搞得刘一手媳妇有些畏畏缩缩的。
    毕竟这里的宅子价格可就不低,再加上说著宋状元。
    东京城谁不知道宋状元啊?
    自家夫君怎么可能会与宋状元认识!
    直到打开大门,她拽著刘一手的胳膊走了进去,才觉得是真的。
    原来自家夫君当真是与宋状元认识的。
    “宋温暖。”
    刘一手笑呵呵的喊了一声。
    “哈哈哈,刀哥,许久不见。”
    宋煊大笑几声,连忙请他们进厅內坐下。
    他让自己夫人招呼刘一手的家眷,去旁边吃点果子点心。
    刘一手的妻子,变得越发拘谨起来。
    毕竟现在满东京城,谁不知道宋青天的大名啊?
    若是修理好了汴河,他们一家老小也能受益,不至於夏天屋子还要被水淹没。
    曹清摇看著抱在怀里的小孩子,也是心生羡慕,甚至想要抱过来试试手,学习一下,怎么抱孩子。
    宋煊脸上带著笑意:
    “刀哥,没想到吧,我会这么快返回东京城。”
    “確实没想到。”
    刘一手同样带著笑:
    “十二哥儿,一別数年,要不是焦二以及陶大郎的面貌变化我依稀能认出来,我確实不敢与你相认。”
    “谁能想到你竟然是连中三元的宋状元,开封县的立地太岁,宋青天啊!”
    “我知道这个消息后,惊讶的夜里都睡不著,一直都在想这是真的吗?”
    “就说宋兄弟他自幼聪慧,可也不至於小小年纪就取得如此高的成就啊!”
    “我在东京城可是没少瞧放榜的进士,他们在弱冠年岁考中进士几乎没有。”
    刘一手絮絮叨叨的说著自己在东京城的见闻,以及对宋煊取得如此成就的不相信。
    “我与严轩还说等打拼出来,在东京城站稳脚跟,等著你来东京城,再去樊楼大吃大喝一通呢。”
    宋煊下意识的想要拍拍他的肩膀,空荡荡的袖子。
    “刀哥,你这是谁干的?”
    “想要抢我香料的贼子。”
    刘一手笑嘻嘻的道:“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无忧洞白虎堂的堂主啸风,当真是有面!”
    “我与虎哥、严轩三人找机会伏击了他,奈何此人还藏有弩箭,射翻了衝锋在前的虎哥。”
    “我与严轩废了一臂的代价,才杀了他。”
    “哦?”
    宋煊点点头:“东京城的歹人还是太多了,看样子你们的身手不错。”
    “那个时候到底是年轻,天不怕地不怕,觉得大不了就拼命,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刘一手回想以前,又轻微的摇摇头:“现在回想,当真是觉得太傻了。”
    “是啊,若是大家当年都跟十二哥儿一起走,怕不会这样的结果。”
    陶宏確信刘一手隱瞒了严轩的消息。
    因为他媳妇都不清楚严轩具体是做什么的。
    “世事难料。”
    宋煊制止了陶宏的话头:
    “我当年也没想过我要考上状元之事呢,毕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十二哥儿当真是有学问之人。”
    刘一手也是一阵感慨:“这种事谁都没有料到。”
    “刀哥,你也知道,我阴差阳错的捣毁了无忧洞的据点,那陶然客栈便是白虎堂啸风的地盘。”
    “既然啸风被你们杀死了,为什么无忧洞还有啸风呢?”
    “听说他们的堂主死了,下一任堂主接手的是绰號。”
    刘一手给宋煊解释了一下。
    这一点宋煊都不清楚。
    因为无忧洞四个堂口,几年前换过的也就是白虎堂的。
    或者说是那些被逮捕的人,也有许多人都不清楚这件事的內幕。
    “难道他们是杀老大上位?”
    宋煊可不觉得几个十几岁的孩子,能在东京城这复杂的地方能更好的活下来,並且置办出家业,是一件极为轻鬆容易的事。
    走黑道快速积累財富是一件必然的事。
    刘一手给宋煊的感觉,便是在內部斗爭当中存活下来,开始过上安稳平静的生活了。
    老老实实交税,通过香料认识几个高官,官府的衙役也会给几分薄面。
    黑道势力,便有严轩打过招呼,没有人来叨扰。
    甚至连刘一手卖出去的货物,都由无忧洞给他供货。
    宋煊甚至都怀疑严轩也是个有能力有野心的。
    他该不会是当上白虎堂堂主,继承啸风这个名號了吧?
    “原来如此,我倒是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还是刀哥久居东京城,更为了解。”
    听著宋煊如此言语,刘一手以为宋煊抓了那么多无忧洞的人,也早就该审问出来了呢。
    於是也只能笑著道:“严轩他走南闯北,听的多,我也是从他那里知道的。”
    “无所谓了。”
    宋煊给他倒了杯热茶:“反正现在无忧洞的案子也不归我管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十二哥儿,现在是忙於賑灾,可是賑灾过后,有没有想过要抓捕这无忧洞洞主?”
    “你有门道?”
    刘一手连连摇头:“我只是害怕,担忧我一家老小的性命。”
    “十二哥儿,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现在有家有业,若是被无忧洞知道我当年杀了他们的堂主,会遭到报復的。”
    “倒是在理。”
    宋煊也没有著急追问,而是沉稳的点点头:
    “刀哥,你知道的,黄河决口,光是来东京城討生活的灾民就有三万多人。”
    “我现在每日睁眼,就是要应付这三万多人的吃喝,以及工程的进度,每日当真是劳累的很。”
    “无忧洞的事,我也想要一鼓作气给他剿灭乾净。”
    “但是事实上,我根本就无法分出精力来。”
    刘一手也是嘆了口气:“这么多年,其实我一直都活的心惊胆战的。”
    “幸亏当年我把我的胳膊给捡走了,他们一直都觉得是正常人杀了他们堂主。”
    “这也算是一种代价吧。”
    “別急。”
    宋煊脸上带著笑:“咱们这不是相认了吗?”
    “到时候我找机会替你报仇,剷除这个后患。”
    “哈哈哈。”刘一手当即大笑起来:“好好好,那可太好了。”
    他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又问其余人在哪里。
    有一个人病死了,还有两个人半路上主动离开,说是要去找自己父母去。
    其余人都在南京城待著,待到焦明成亲的时候,大家回到南京城可以好好聚一聚。
    “十二哥儿,其实还有一个人,就是岁数最小的那个,姓赵的。”
    刘一手眼里也露出追忆之色:
    “我现在肯定都认不出来他了,但是可以肯定,他必然是赵家宗室之人。”
    “为何如此肯定?”
    宋煊也是有些奇怪。
    “直觉。”
    刘一手放下手中的茶杯:
    “我记不清他叫什么了,但是你带人走后,无忧洞遭受过官府的绞杀。”
    “所以我猜测定然是无忧洞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才会突然遭到针对。”
    “嗯。”
    宋煊轻微頷首,这也是他不知道的信息。
    “严轩成家了吗?”
    “没有,他野的很。”
    刘一手嘆息一声:
    “我早就劝过他,让他成家,心思稳定下来,这样也能安稳过日子。”
    “但是他一心都想要挣大钱,將来天天吃樊楼去,还说著不能让你们看不起。”
    “心是好的,但是过於逼迫自己,反倒会適得其反。”
    宋煊劝了一句,也不再多提严轩,只是大家这么多年初次见面,期间发生了许多事,都不是很清楚。
    焦明可是好好露了一下手艺,吃的刘一手大吼当真是比樊楼还要好吃。
    一旁的妻子打趣著你吃过樊楼的饭菜吗?
    饭后又聊了一会,喝茶的间隙,宋煊得到匯报,说是杨太监来了。
    刘一手连忙开口道:“十二哥儿,那我就先走了,毕竟不能跟你丟脸。”
    “不必。”
    宋煊让刘一手安心坐著:
    “你们一家是我请来的客人,只要不是黄河再次决口,今日旬休,就算是宫里来人,也绝不能让我去干活。”
    杨怀敏笑呵呵的进了门,毕竟是来传达好消息的。
    一瞧宋煊正在待客,也不知道是谁,但是一只胳膊都没了。
    杨怀敏觉得定然是宋煊的旧相识,要不然怎么会带著妻儿一起来呢。
    “杨太监,今日我可是旬休,工作上的事別找我。”
    “哈哈哈。”
    杨怀敏先是笑了几声,这才开口道:
    “宋状元,我是奉大娘娘的命,特意来给您道喜的。”
    “哦?”宋煊请杨怀敏坐在一旁:“喜从何来?”
    “大娘家得知这汴河一期工程进展迅速,又有渴乌相助,为了奖赏大官人,特意赐了银鱼袋、十两重的金腰带与宋状元的朱服相配。”
    杨怀敏说完之后,便接过身后小宦官的箱子,打开,露出里面的金银。
    金银是身份上的象徵,寻常人想要用都用不了的。
    要不然樊楼等正店为什么会以提供“银餐具”为荣呢?
    “大娘娘特別满意宋状元的智慧。”
    杨怀敏言谈当中儘是喜色,还说了一下滑州的进度,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晏殊、陈尧佐等人的进度可太慢了。
    宋煊並不这样认为。
    一个是闹了灾,一个没闹灾,进度一样才奇了怪。
    宋煊没有反驳,让陶宏接过来:
    “如此沉重的东西,今后一旦入宫就要戴上,太沉了,不如我这皮带。”
    “大官人这是什么话?”
    杨怀敏连忙说这是大娘娘的一番心意,因为有些人想要佩戴鱼袋和金腰带,都没机会呢。
    这种除了银鱼袋是根据品级赐下穿戴的。
    金腰带一般都是皇帝御赐的。
    而且十两的算不得沉,还有二十两的规模呢。
    “多亏了杨太监的告知,待到改日有机会,我定会进宫拜谢大娘娘。”
    杨怀敏听到这话,也觉得十分满意。
    因为他认为大娘娘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就算宋煊是被官家钦点的状元那有怎么样?
    现在大娘娘力排眾议,已经营造出来了,宋状元便是大娘娘的人。
    谁与他作对,那就是与大娘娘作对的效果。
    刘一手听著连大娘娘都十分看重宋煊,可是宋煊却是对这御赐的金银根本就不是很感兴趣。
    或者说表达出来的是不太想要,嫌弃累赘。
    如此言谈,当真是衝击著他的认知。
    谁不愿意抱大腿啊?
    偏偏宋煊他还真的不怎么想抱大腿,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宋状元今日,可是出了门?”
    杨怀敏可是在街上溜达了半圈才来的。
    “未曾,好不容易休息,特意与朋友一家吃吃喝喝。”
    杨怀敏这才瞥了刘一手一眼,把他的脸记在脑子里,今后遇到了也得给宋煊一个面子。
    刘一手也是慌忙站起身来行礼。
    杨怀敏也只是点点头:
    “宋状元当真应该出去瞧瞧,今日东京城简直是人山人海,走都走不动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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