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悍臣 - 第389章 干土木可真苦啊
第389章 干土木可真苦啊
钓鱼是一件非常具有挑战性的运动。
现如今傻鱼已经很少了。
因为傻鱼都被钓的差不多。
剩下的鱼便是与时俱进才能存活下来的基因。
杀害王曙女婿的凶手是一条积年老鱼,犯案这么多年都能更好的隱藏,现在谁都摸不清楚他什么时候会再次犯案。
宋煊能做的就是拿著鱼竿在岸边耐心等待。
看看是他能把那条老鱼给钓上来,还是要被鱼给拽下去。
宋煊溜达了两圈,估摸赵禎也不会来了,要不然他早就该到了。
兴许是在被刘娥教训一通之类的。
宋煊拿把油纸伞防晒,主要是天还是热。
“大官人。”
在县衙门口,樊楼魁苏轻柔再次来了,脸上带著焦急之色。
宋煊止住脚步:“怎么?”
“妾听闻大官人捉到了无忧洞的贼子,特来问一问有关我亲人的消息。”
宋煊知道她的底细,也不拆穿,心里清楚她是来打探消息的。
“倒是没有消息。”
宋煊沉吟了一声:
“主要是审问出来,无忧洞的三个堂口,都说是青龙堂负责绑架。”
“不仅是你的家人,连大娘娘身边侍奉的女官林夫人,也就是樊楼的前一个话事人。”
“她儿子被无忧洞的人给绑了,至今都没有消息。”
“待我把青龙堂的堂口確切位置审问出来之后,一有消息,我便会通知你的。”
苏轻柔瞬间从这段话里判断出来,如今被关进去的人把所有黑锅都甩到了青龙堂头上。
玄甲还没有吐口青龙堂的所在位置,目前是安全的。
“多谢大官人。”
苏轻柔脸上流出几滴泪来:
“妾是害怕无忧洞的人拖延时间久了,害了我妹妹的性命。”
“以往听闻还有给钱赎人就能放回来的,可是妾一直都没有等到消息。”
“妾心中十分害怕,所以才三番五次来打扰大官人。”
宋煊哦了一声:
“苏娘子,你也知道,我最近忙於賑灾修河,恐难有太多心思放在这方面,现如今无忧洞的案子已经移交给开封府通判钟离瑾。”
“你若是著急的话,可去开封府找钟离通判询问一下案情进度,他现在专门对付无忧洞。”
又得到一个消息,苏轻柔隨即行礼:“多谢大官人告知。”
“嗯。”
宋煊直接带著人走了,留下苏轻柔站在原地。
缓了一会她才上驴车,差人前往开封府找钟离瑾打探消息。
“十二哥,那个小娘子倒是楚楚可怜的。”
“樊楼魁。”
宋煊隨即压低声音:“无忧洞的探子。”
听到樊楼魁四个字,张方平嘴角刚翘起来,紧接著无忧洞的探子,又让他眉头挑起。
“当真不是开玩笑?”
“嗯。”
宋煊哼笑一声:
“无忧洞在东京城经营多年,兴许皇宫里都有无忧洞的探子呢,更不用说樊楼那种民间场合了。”
张方平对於无忧洞的了解並不深入,只是表层的一些传闻。
但是他知道宋煊不会隨便胡说,定然是掌握了证据。
否则也不会一口气就捣毁了无忧洞两个堂口的窝点。
“十二哥今后出门还是小心一点。”
张方平总算是理解了宋煊每次出门为何都要带著护卫,还要让衙役捕快给他清出场地,不要旁人靠近他。
因为是真的容易有危险啊!
东京城果然是鱼龙混杂之地。
皇宫內,思来想去的陈尧咨还是决定先下手为强,不能被动等待。
他直接就上书,弹劾宋煊。
因为宋煊知法犯法不顾地契真相,强行拆了他家的亭榭。
不仅如此,还要罚款。
如此强硬的手段,著实是欺人太甚。
刘娥昨日就知道宋煊的所作所为,杨怀敏一字不落的与她说了。
那地契是怎么做的,开封府出具的地契,开封县没有,那能行吗?
真以为你陈尧咨当过开封府尹就能一手遮天?
以前刘娥对陈尧咨的观感不错,要不然也不会听从吕夷简的建议,把他从开封府尹的位置提上来,又让他二哥陈尧佐接替。
但是从出了殿试那次事情后,儘管刘娥已经表示不再追究,但是她心里也觉得陈尧咨不是一个可以信任之人。
他做事太衝动了,而且也颇为下作。
万一將来也用迷香来对付我呢?
刘娥本想著先把他二哥陈尧佐给外放,但是陈尧佐自救去来滑州賑灾修河,至少是出了力。
陈尧咨就不一样了。
如今东京城外聚集了许多灾民你陈尧咨看不见,反倒要给宋煊捣乱。
整个东京城,谁不知道宋煊能以一个七品知县的身份,主持救灾,是我这个皇太后大胆启用的?
结果你陈尧咨不仅不配合,还公然让自己儿子出来捣乱!
你陈尧咨是与宋煊做对吗?
不。
你是与老身做对!
“陈学士说的倒是在理。”
刘娥隨即让杨怀敏把一旁的奏疏递给陈尧咨去看。
昨日开封府推官赵概就已经把开封府吏员廉诚给审问好了,直接上书。
刘娥还想著暂且压下,免得陈尧佐在前面有所顾虑,心思没有好好做事。
但是陈尧咨选择错上加错,刘娥也就不帮他压著了。
陈尧咨看著赵概所书写的內容,廉诚已经全都招供了。
更不用说他自己还有收钱的习惯,被人给举报(落井下石),现在牵连到了陈尧咨。
就算陈尧咨的地契是早几年弄的,可是吕家等地契全都是在陈尧咨指导授意下仿造的。
这件事是洗不白的。
陈尧咨直接把奏疏扔在地上:
“大娘娘,此乃诬陷之言,切勿相信。”
对於陈尧咨的动作,刘娥非常不喜欢。
杨怀敏也觉得陈尧咨过於猖狂了,是不是觉得大家早就忘记了,当初殿试时,他对宋状元搞的小动作?
为了加深大娘娘对陈尧咨的厌恶,杨怀敏主动弯腰捡起来:
“陈学士若是看完了,可以还给我,大娘娘还是要看的。”
“大娘娘,赵概与宋煊乃是同窗同榜之谊,在此事上蓄意诬告,我请求重审。”
刘娥瞧著陈尧咨如此神情激动:
“此事我会考虑的。”
陈尧咨退下之后,刘娥写了个条子。
让王曾他们颁布一下,把陈尧咨的翰林学士给撤了,让他去干武职。
这样就直接免除了陈尧咨作为文官,直接给皇帝上书的权利。
杨怀敏得了命令后,带著两本奏疏,给宰相们送去,並且带了大娘娘的意见。
王曾是有所耳闻,今日来的时候,街边百姓都在议论宋煊强拆权贵违法在惠民河上的亭榭之类的。
这些百姓都觉得大快人心,要不是他们隨意搭建,惠民河怎么可能变得不惠民,反倒年年都发水淹毁他们的房子。
王曾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宋煊把事情办成了就成,未曾想陈尧咨竟然如此恬不知耻。
吕夷简也是眉头紧锁,这个陈尧咨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恶人先告状,他如何总是喜欢独断专行?
他不与大家商议,就私自做事。
而且还总是惹出麻烦来。
现在大娘娘把他踢出东京城,吕夷简也是没意见的。
唯一有些担忧的是,会影响到陈尧佐的晋升。
“太不像话了!”
吕夷简率先开口表明自己的立场:“他怎么能如此糊涂?”
王曾把奏疏交给张知白,让他们也看看,顺便发表意见。
“確实不像话。”张知白嘆了口气:
“若是继续留他在朝中,今后不知道要惹出什么祸端来呢。”
“是啊。”张士逊也感慨了一句:
“诸位可还记得宋状元在殿试发生意外,最大的嫌疑人便是他啊。”
吕夷简心下一沉,看向王曾。
王曾负手而立:
“契丹人因为黄河决口,隱隱有动兵的跡象,陈尧咨善射,百发百中,在兄弟当中最为少文,便让他去知天雄军防备契丹人吧。”
知天雄军这个职位,王曾也是干过的,主要是驻守在大名府。
而且因为他干的好,大名府百姓都为王曾建了生祠,掛了他的画像来敬奉。
“纵然是心里有怨气,还是跟著契丹人发火,总是针对宋十二,传出去让人笑话。”
王曾发了话,其余几个宰相也都没有意见。
杨怀敏便带著宰相们商议的结果去回復刘娥。
刘娥批了之后,立马就差人给陈尧咨送去。
陈尧咨大惊失色,他著实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同一间的翰林学士们齐齐看向陈尧咨。
其实大家也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宋綬瞧著陈尧咨,他竟然会在如此大事上,带头给宋煊找茬,现在求锤得锤,直接被发配到守边境了。
不过知天雄军,那也是权力不小,需要统筹军事、民政等事务,不向內地的知府似的。
“陈知军,快些启程吧,契丹人那边很可能会趁机搞事,到时候耽误来陈府尹賑灾,可就不好了。”
杨怀敏丝毫没有降低声音,就是想要堂而皇之的告诉大家结果。
昨日宋煊强拆陈家的亭榭,其余几家嚇的自己主动拆除之事,昨日就传的沸沸扬扬的了。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大娘娘会如此迅速且果决的处理陈尧咨。
连吕相爷都不搭把手了吗?
杨怀敏的话並没有让陈尧咨觉得事情大,他直接摇头道:
“我不去。”
“你不去!”
杨怀敏都被他的回答给搞的无语笑了一下。
“对,我不去。”
“呵呵。”
杨怀敏直接把他的任命往桌子上一放:
“大娘娘的命令我已经传达到位了,陈知军想做什么,我也不想听,告辞。”
陈尧咨瞧著杨怀敏如此不客气,再加上周遭人也都投来打量的目光。
他直接就出门去找了吕夷简。
吕夷简也是有些无奈的站起身,走出门外与他单独谈一谈。
“吕相爷,我不想去大名府。”
“你为什么不去?”
“我在东京城乾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大名府?”
“朝廷需要你去。”
吕夷简也是强压著怒火,你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吗?
怎么年纪越大,做事就越不知道后果?
当时殿试的时候,我死命保住你。
现在宋煊在大娘娘身边已经展现出来了自身价值,而你陈尧咨並没有展现出来,反倒是一个劲的添乱。
大娘娘还能同意外放你去当一把手,已经是格外的赏赐了。
不要不知好歹!
“我不想去,相爷能否帮我运作一下。”
“运作不了。”
吕夷简摇摇头:“这种事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那谁能做主?”
吕夷简只是看著他,並没有多说话,隨即转身回去了。
陈尧咨心中更是愤愤不平,他思考了良久,再去找刘娥请求辞去这个官职。
刘娥只是非常痛快的给他两个选择。
要么就去上任。
要么就一辞到底,什么都別干了。
选择权在你自己。
陈尧咨面对皇太后的谆谆教诲,不得已,只能受命。
待到出了门后,杨怀敏出来相送,依旧是对他笑呵呵的道:
“恭喜陈知军,大娘娘希望你不要辜负信任,要在大名府干出成绩来,將来也好回京啊!”
“哼。”
陈尧咨直接甩袖子走了。
杨怀敏站在高阶上。
他瞧著一步一步往下走的陈尧咨,也是皮笑肉不笑的瞧著陈尧咨的背影。
就冲你这个岁数还这样。
这辈子都別想再回京了!
杨怀敏倒是想要立即去告诉宋状元这个好消息。
可惜还要在宫中听大娘娘差遣。
兴许过不了一会,这则消息也该传到该知道的人耳朵里去了。
这下子谁都该清楚的知道,宋状元是大娘娘护著的了。
今后賑灾,还有几个人敢做对的?
皇宫內一瞬间得到消息的还有阎文应。
他脸上有些惊讶。
怎么说陈尧咨也是有人照拂,同样处於翰林学士这个清流位置。
不该被一脚踢出东京城,去守边境去了。
这里面可是天差地別。
莫不是因为昨日陈家带头阻碍宋煊执法吗?
“阎文应。”
“臣在。”
郭皇后瞧著他:“方才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回娘娘,臣听到了。”
“那你就去办吧。”
“喏。”
阎文应走出门后,悄悄鬆了口气。
看样子那罚款,自己也要让人儘快送去,以免再生风波。
到时候这件事可就瞒不住了。
阎文应直接去找官家,为郭皇后奔走,毕竟这么多日子,皇后肚子里还没有孩子。
家里人也催她上上心,郭皇后是想要確定官家的位置,然后抓去造娃。
醉仙楼。
苏轻柔与苍鳞匯报她从宋煊、钟离瑾二人那里得到的消息。
听了这些个一手消息,苍鳞悬著的心,总算是安了一会。
至少目前来看,玄甲还是嘴硬的很。
同时也是因为一场大雨过后,宋煊的精力全都在治河上。
“这钟离瑾倒是口风严实的很。”
苍鳞评价了一句:“还真不简单。”
钟离瑾属於一问三不知,所以对於苏轻柔的试探都做出了极为官方的回覆。
总之,就是目前没有什么可透漏的。
“可能是钟离瑾还不够信任我。”
苏轻柔也是觉得钟离瑾不近女色,自己这点小招在他面前屁用都没有。
圣洁的仿佛一个逃离世俗的和尚一般。
也不知道是真的心如止水,还是他中年阳痿了。
“嗯,回头你多与他走动走动,瞧瞧他的弱点,我就不相信这些当官的没有什么喜好。”
苍鳞可不认为世上真有什么圣人,尤其是这些当官的读书人。
一个个道貌岸然的,背地里指不定有什么小癖好。
“明白。”
苍鳞也没觉得宋煊会信任苏轻柔有什么问题。
“义父,只不过今后我怕是很难有机会从宋煊那里打探消息了。”
苏轻柔眉头轻轻蹙起:“若是玄甲鬆了口,那岂不是让我们都措手不及?”
“这是一个大问题。”
苍鳞也不是不信任玄甲。
主要是他在县衙当中,能捱过一两日的严刑拷打,能否坚持七八日是个问题。
自从宋煊捣毁其余堂口据点后,苍鳞已经暗中转移自己的財富,避免被宋煊端了。
现如今他是有明面上的身份的,所以面对宋煊的突袭,还不是那么的害怕。
就是有些担忧自己的子孙不能科举这件事。
好不容易从烂泥潭里爬出来了,谁还想被一脚踩回去。
“你最好寻机鼓动钟离瑾把玄甲等无忧洞之人关到开封府衙去,如此一来,是假死脱身,还是趁机放人,都可以操作。”
苍鳞没有当著义女的面说斩草除根四个字,免得让她心生芥蒂。
“义父,我明白了。”
苏轻柔隨即告退,饭也不吃了,返回樊楼思考著如何能把此事做好嘍。
毕竟在她看来,钟离瑾在官场廝混数年,早就成了老油子了。
这类人她在樊楼可是见过不少。
一看钟离瑾是属於不见兔子不撒鹰那种。
不像宋煊年轻气盛,喜欢为百姓出头,反倒没有那么多的心机。
汴河边。
“姐夫。”
小舅子曹旭站在一旁,瞧著宋煊坐在那里,看著人游水探查。
“今儿没去国子监读书?”
“嘿。”曹旭隨即也蹲下:
“姐夫,我与你说个事,刚在国子监听到的最新消息。”
宋煊瞥了他一眼:“什么最新消息?”
“陈尧咨被大娘娘从翰林学士的位置给擼了,一脚给踢到大名府去知天雄军了。”
曹旭哼笑一声:“谁让他敢跟你做对来著!”
听到这个消息,宋煊確实有些惊讶。
他是惊讶於刘娥会如此迅速的踢走陈尧咨,他不是后党吗?
怎么会被刘娥给拋弃了?
宋煊一时间想不通,又笑道:
“总之听起来算一个好消息,大娘娘什么深意我也懒得想,但不耽误你去读书。”
曹旭本以为是来报喜就没事了,他只能解释道:
“国子监来了一帮小孩子,吵吵闹闹的,我的位置也被腾出来了,没甚意思。”
“那你想不想干点有意思的事?”
宋煊如此一问,登时让曹旭提起兴趣来了:
“什么有意思的事?”
“你今后是不是也得跟你哥哥们一样,都加入禁军?”
“这是自然。”
就算曹利用如今是军方第一人,他荫补子嗣,那也是在武官里打转,结对不会进入文官序列。
“那你想不想指挥个上百人练练手?”
“啊?”曹旭眼睛登时就睁大了:“姐夫,还能有这种好事!”
“不愧是我姐夫,就是想著我。”
“你知道我最近要忙著清淤,看著那些灾民干活人手不够,你来帮我指挥他们怎么干活。”
曹旭当即答应下来,可是又有些担忧:
“姐夫,可是我不会清淤修河啊,万一给你搞砸了。”
“没有人是天生会什么的清淤修河之类。”
宋煊刚鼓励完小舅子,又嘆了口气:
“除非像张方平那样天生的过目不忘似的。”
“你只要按照我给你的图纸去监工做事,不仅能学习治河经验,还能调动他们如何能听你的话,这些事都需要自己亲身经歷才成。”
“你想一想,是不是这个理?”
“姐夫是世间顶聪明之人,你说的话我都信。”
曹旭嘿嘿笑了几声:“我定然好好干。”
“嗯。”
宋煊点点头:“你去国子监给我忽悠几个將门子弟过来一起帮忙,如此一来,有竞爭有比拼,才能知道谁更有培养的潜力。”
“这没问题,我只要振臂一呼,有人听到你的大名,保准全都扑上来。”
“那不行。”
宋煊咳嗽了一声:
“这种事,人来的太多了,我哪有那么多队伍分给他去锻炼啊。”
“你去国子监拉十几个关係不错的就成了,其余人再找你都不要管,让他们来找我,我给想法子推辞。”
“明白了。”
曹旭晓得该怎么做了。
虽说工程不小,可是城外灾民也不够用的。
再加上姐夫身边那么多人去盯著,哪有那么多人供他调配啊?
曹旭兴高采烈的去了国子监,叫了三两个人开始诉说此事。
反正閒的无聊,不如去趁机“练兵”,兴许还能让我姐夫记住你们都是谁。
尤其是这件事绝对不能声张,要是人太多了,就没法子把所有人都安排上。
你们各自再寻三五个信都过的朋友一起去。
有了曹旭的保证,三个人脸上都掛著得意的笑容。
在东京城,好事都是需要抢的。
要不然这么多人,何时能让你排上號啊?
这些在国子监读书的人,本来就对读书的兴趣不大,想要通过科举入仕的人,太少了。
不是谁都能吃的了这份苦的。
在曹旭的鼓动下,十五个国子监的学子,大多都是武將家庭出身,全都跟著他去见了宋煊。
宋煊自是对他们一阵勉励,若是太累了,想要退出,直接找他来说一声就成。
万不可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宋煊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眾人纷纷拍著胸脯保证。
若是在宋状元面前叫一声累,那就不是带把的。
人员到位之后,便是诸多灾民进场按照先前的地域组队,开始对汴河进行断流。
以此来截断堆积淤泥最严重的河段。
汴河水较多,无法排出去。
因为汴河淤泥加快,竟使地势比泗州城高出十几丈,河水下泄不畅。
从这里走上几百里,就能泄入淮河水系。
“十二哥,咱们截断汴河后,水更是无法排出去,这么多水都要溢出来了,难道要另挖一道沟渠?”
“不啊,我准备把这交界处也堵上。”
“啊?”张方平表示不理解:
“堵上就更排不出去了,这条河每年只有半年的通畅时间,其余时节,水流减缓,都要露出河床了。”
“我们阻塞这里后用渴乌,排水,这样就能从地势低洼的地方排到地势高的地方了。”
“日夜不休,便能够把截断汴河这边的水排的差不多了。”
宋煊又指著对面的河流:
“这条河顺著水一直到南京去,也会间接冲刷河床,如此行事,一截一截的,总能够把河床全都清理过来。”
张方平对於渴乌这种玩意是没怎么听说过的,但是觉得十二哥说的定然是有把握。
要不然大娘娘也不会力排眾议,让十二哥挑大樑。
毕竟朝中那么多大臣都等著排队呢。
甚至还有人想要给十二哥收拾烂摊子,到时候力挽狂澜之下好扬名呢。
谁不想踩著状元郎的脑袋扬名天下啊?
所以大家都在盯著宋煊,盯著他是否会出错。
宋煊也没给张方平解释什么虹吸效应。
这玩意在东汉时期就得到应用,唐朝就已经成熟了。
待到过上十几年曾巩亮与丁度编写的武经总要,就记载了这个玩意,还详细的告诉你打仗的时候怎么隔山取水。
今日动工便是让民夫去把这两条河水给堵上,截断水流,腾出干活空间。
然后用数架渴乌操作排水。
截断河流这种操作,用不著宋煊过多干预,北宋朝廷在应对这方面上是有著极强的经验的。
唯一的需求就是需要大量的树枝和草料。
宋煊在现场盯著,这帮民夫都是从河流两岸同时“进占”。
推进的方式不是直接往水里倒土方,那会被立即分散冲走,而是將一个个製作好的“埽”推入水中。
把埽推入既定位置,用事先系好的绳索进行控制稳定,固定在岸边的木桩上。
然后迅速向埽提的迎水面和背水面拋投土袋和石块,时期稳固並减少渗漏。
至於这些玩意,宋煊是让人把惠民河上拆除的大量建筑垃圾都给运来了。
属实是废物再利用了。
就这,那些权贵们还得谢谢宋煊帮忙给他们运垃圾了。
惠民河本来就不畅,也就是最近下了一场大雨,才堪堪有了水流。
相比於汴河,宋庠在惠民河还是十分容易就截断河流的,待到疏通过后,还需要从汴河给它引水呢。
宋煊让张方平在这里待著,他则是带著装著钱的驴车去消火队走一遭。
在都头施星辰的带领,宋煊亲自给他们发赏钱。
“来人,把箱子都抬上来。”
宋煊一声招呼,自是有衙役搬箱子,背背篓。
毕竟这也是快一千八百斤重了。
一堆钱都摆在面前。
宋煊手里拿著名册。
消火队的人哪见过这么多的赏钱啊!
一个个喜笑顏开,拍著胸脯保证,今后在开封县绝对著不起大火来。
“行,我的人按照你们都头施星辰给我的名册念名字,念到的上来领赏。”
眾人轰然应著。
像这种没干活先拿赏钱的好事,那也只能追溯到唐末时期,军队是先给钱,再帮你砍人。
不给钱,我们先把你这个军主给砍了,换一个能给我们发钱的。
宋煊笑呵呵的,手里发钱的动作一点都不慢。
虽说一人一贯钱,但毕竟是白得的,个个喜笑顏开。
他们每月的俸禄都没有这么多,要不然怎么会有人轮换著打工呢。
待到发完钱,还有剩余,宋煊直接差人去买酒来,当作福利发给他们。
眾人再次道谢,大家都想要喝酒解解馋,可平日里哪能经常喝酒呢?
宋大官人如此豪气,县衙里的那些人怨不得愿意为大官人效死啊!
这种好事发生在自己头上,那才叫真的爽!
宋煊发完钱后,想要离开,倒是有人打工打习惯了,壮著胆子询问,修河是否还要招人?
都头施星辰连忙呵斥,宋大官人刚发完钱,你们不好好干活,还如此贪心,如何能成!
“无妨,用谁的人不是用啊!”宋煊笑呵呵的看著眾人:
“但是你们身上的担子很重,不能全部都来做工。”
“这样吧,你们想要省点口粮挣点工钱的人报名,由施都头分为三组,每组一天,轮换著来。”
“確保有一部分人坚守岗位,一部分人可以去挣点酒钱,但是一旦发生火灾,上工的人都要返回救火,我也会派人支援你们的。”
“多谢大官人,多谢大官人。”
宋煊在眾人的注目礼下,走出消火队总部,都头施星辰也是一路护送。
“大官人,让您见笑了,他们都眼皮子浅,没什么见识。”
“哎,至少在救火方面比我更专业。”宋煊脸上带著笑:“施都头切不可妄自菲薄啊。”
“是是是。”被宋煊这么一夸,都头施星辰也是脸上带笑。
“待到修河賑灾事了,到时候请施都头去樊楼庆祝一番。”
“那怎么好意思。”
都头施星辰嘴角都要扯开了。
他虽然久居东京城,可樊楼当真是没去过呢。
宋煊摆摆手离去,施星辰一直给宋煊行礼,直到他坐上马车离开。
院子里的眾人嬉笑著,畅想著一会定要多喝几碗酒。
一连数日,工地上热火朝天。
国子监那些人干了几天活,才觉得有意思,指挥这个指挥那个。
这种感觉,可不是谁都能轻易体验的。
特別是他们不是你家里的僱工,人家可不一定会对你言听计从。
吕公弼也没想到还有国子监其余人过来一起锻炼,仔细一问,原来是宋煊小舅子的关係。
他也就没说什么,跟著曾巩亮倒是学到了不少。
其余国子监看热闹的人,瞧著同窗在这里指挥,自是十分好奇。
稍微一打听也有些按耐不住,想要来找人。
可曹旭都给推到宋煊那里去了,什么工程进度他都不知道,全都听姐夫的,现在人够用了,至於后面他不清楚。
其实跟著曹旭这些人,回家与父母一说此事,知道跟著宋煊一起干活,那如何能不乐意的?
毕竟像宋煊这样的状元郎,愿意与他们这些將门子弟亲近。
那就说明他与其余士大夫大不相同。
谁不羡慕曹利用找了个好女婿?
谁不愿意自家孩子与有前途的人廝混?
这就导致了没有被选上的子弟,被父母数落,瞧瞧別人瞧瞧你。
都是在国子监读书,就算书读的不咋地也就算了,连朋友都没交到几个,你纯纯混日子了。
將门子弟去找曹旭想要一个机会,文官则是去找吕公弼。
他能在那么多將门子弟当中就一个文官子嗣独苗,是不是吕相爷去找宋煊说来著?
毕竟吕家没有第一时间拆除惠民河上的亭榭,就是与宋煊起了衝突。
大家都以为吕相爷掛不住面子,未曾想会是这样的结果。
其实吕夷简也没想到,宋煊会主动给自己递台阶下。
就算宋煊是想要用“白工”,让他们帮自己干活。
就算大宋考科举的人很多,可这个时代的识字的人占比还是少。
宋煊需要这些人每日记录数据,並且进行点名之类的一些操作,防止出现丟人现象。
尤其是这帮还在读书的人,大多数责任心还比较强呢。
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较为天真。
所以这件事,吕夷简高兴,吕公弼也觉得自己赚了,属实是有面。
其余官员也都是对吕夷简夸讚,说他宰相肚里能撑船之类的。
东京城每日的工程,都是如此干著。
今日到了合龙的时候,宋煊早就发布了公告,说合龙之后,要举办中秋庆典。
同时会给每个人发放这段时间的工钱。
赵津等犯人这次是轻车熟路等干活,宋煊也承诺让他们在中秋庆典后,可以出去游玩一天。
这让他们喜出望外,更是卖力干活。
就算是中秋节早就过去了,重阳节都要来了。
但也不耽误宋煊以中秋庆典来鼓舞百姓出来消费。
此时施工现场正在用槓桿、滑轮来做最后的合龙。
赵禎也是在现场跟著宋煊一起看,他也是头一次参与到如此大的工程当中来,心下十分激动。
“十二哥,那十五架渴乌已经开始抽水来。”
张方平从人群当中穿行过来,高声喊了一句。
宋煊挥挥手,表示知道了。
现在就开始挥舞旗帜,准备合龙了。
这个时候因为缺口变小,河水已经变得非常湍急。
所以合龙是一件非常难搞的事。
好在工匠们製造了一个巨大的、坚固的龙门埽。
在统一的指挥下,沉入最后的缺口处。
赵禎颇为紧张的瞧著现场。
人声鼎沸之下。
宋煊坐在马扎上,就算这个坏了,还有另外一个备用的呢。
“能成。”
“能成。”
终於龙门埽精准的入水后,两岸的民夫以最快的速度向合龙处拋投各种石块,將缺口堵死。
这个过程持续了好一会,才终於完成了。
数名工匠入水后,仔细探查,在水底里堵上,时不时的浮上来换气。
这批人宋煊可是给开出了高价钱的。
像这种天赋异稟的人,著实是难寻。
为了以防万一,最后还要打下木桩加固,防止过两日就渗水。
总之是要“闭气”才算成功。
汴河两岸的人都在瞧著水下的人干活。
又是等到中午过后,这群人才精疲力尽的上来,请大官人派人下去查验。
宋煊也不含糊,直接让人下去检查,確信不会出现大规模渗水后,才宣布一期工程结束,休息几日,等把水排乾净了,再进行二期工程。
再听到宋煊宣布后,汴河两岸许多人都欢呼起来。
因为他们知道,接下来就是大吃一顿,然后等著领工钱了。
今日汴河两岸的四司人都开始煮肉了。
不仅有肉吃,还能喝上一碗羊杂汤,据说可是放了好多香料。
樊楼都不一定能有这手艺。
宋煊把曹旭等人喊来,让他们都交代一下,待到吃完饭后,便回城外的营地去领钱。
因为许多钱都被运到了那里。
就算无忧洞的势力被折损大半,可是东京城街头仍旧有许多泼皮无赖,小偷小摸的。
给他们发放钱財,绝对不能让许多人围观。
难免会让贼给惦记上。
东京城的小偷小摸,必须给他们多多叮嘱,免得钱都被人给拿走骗走之类的。
今日运了不少钱財出去,禁军在城外来回巡逻,就是在驱逐许多人靠近。
在大吃大喝一通后,宋煊才不会去亲自给这帮灾民发钱,免得传出一些不好的声音来。
万一被他们过於念叨自己,从河里摸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咋办?
“六哥儿,你要不去出城去亲自发钱?”
“我?”
赵禎还沉浸於能够“指挥”这么多人办成一件事的喜悦当中呢。
“对,你最好去感受一下给他们亲自发钱的感觉。”
宋煊提了一个建议后笑道:
“这样,將来你给禁军发钱的时候,兴许会有不同的感受。”
赵禎没有体验过,但是明白宋煊不是无的放矢,他连连点头:
“好,十二哥,待到吃完饭后,我与他们一同出城发钱。”
宋煊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而是想要好好的歇一歇。
最近这些日子实在是太累了。
从古至今,土木老哥当真太他娘的苦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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