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新警察故事 - 第10章 被「拒绝」的性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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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湿的柏油路蒸腾著水汽,被雨水涤净的天光从云隙间漏下,在早高峰的站台投下斑驳的斜影。
    高耸玻璃墙上蜿蜒的水痕折射著光斑,將往来乘客的脸庞割裂成流动的碎片。
    入闸机吞吐著西装革履的人潮,电子闸门开合的蜂鸣此起彼伏。
    由於通行人数眾多,诞生了一个特有的职业:地铁推送员。
    每当地铁门关不上时,就用力將出入口的人员往里推。
    地铁推送员的工作时间通常集中在高峰时期。
    灵活的工作时间安排加上远高於普通打工人的薪资,这使得很多大学生和兼职人员选择这份工作。
    地铁站台上,穿深蓝色制服的地铁推送员戴白色手套,腰別扩音器。
    青筋暴起的手臂抵住乘客后背——这个时薪高达两千日元的特殊工种,此刻正用拉麵师傅揉面的力道將沙丁鱼般的通勤者塞进车厢。
    咸腥的汗水在密闭空间蒸腾成白雾,將报站声晕染得模糊不清。
    车厢里新闻早报正在播放:
    “昨日中央线因疑似痴汉事件延误二十三分钟...”
    车厢悬掛的防痴汉警示海报边缘蜷曲,起雾的亚克力板后,年轻ol用包链在胸前交叉成十字。
    据东京警视厅和旅客铁道的统计,约有三分之二的女性乘客曾在车上遭受过性骚扰。
    霓虹內閤府的一项调查,十六岁至二十九岁的年轻人中,约10.5%的受访者表示曾遭受过性骚扰,其中近九成的受害者是女性。
    另一项由东京都政府进行的调查则显示,45%的霓虹女性曾遭遇过性骚扰,其中电车內的性骚扰超过八成。
    种种权威调查,反映了这一现象的普遍性!
    过载的金属罐头里,拥挤是天然的掩护色!
    为了应对这一问题,內阁政府採取了一系列措施。
    从深夜时段加开了女性专用车厢,到上下班高峰时期甚至全天开设女性专用车厢。
    此外,在加强宣传和教育的同时,更是通过法律手段打击这一行为,《刑法》中明確规定了对性骚扰的处罚。
    眾议院提案会上,当一位女性国会议员说出“考虑设立女性专用车厢”时,会馆后排一片凝重——后来那个提案以全票通过。
    秋元悠介摩挲著西装的第二颗纽扣。他的幸运在於,这个时空的电车生態尚未演化出“全员举手示警”的滑稽景观。
    如今还可以安安稳稳的坐地铁,而不是突然被一位完全陌生的女性指著鼻子说性骚扰。
    前世的时候,霓虹在这个问题上,已经发展到男性寧愿打架,担上斗殴的名声,也不愿意沾惹性骚扰的罪名。
    因为法律上,打架斗殴不过是拘留三天,而性骚扰是真的会丟掉工作,被周围人指责,从而社会性死亡。
    所以在乘坐地铁时,男性往往伸出双手,以此来摆脱自己的嫌疑。
    当第二次播报“樱田门”站名的机械女声穿透脑海,秋元悠介回过神来,从人墙夹缝中抽身而去。
    沾著点点雨渍的黑色皮鞋踏上自动扶梯的剎那,齿轮咬合的声响突然变得清晰可闻。
    隔著沾满水雾的玻璃扶手,逆流而上的白领们像是被困在琥珀里的標本,衣领上別著的会社徽章在晨光中明明灭灭。
    不知过了多久,他就从有乐町线的樱田门站走出,回首便是上班工作的地方。
    这里是东京都的中心,官厅街、霞之关。
    其中,沿国道一號线,从虎门十字路口到樱田门的道路一带是整个国家核心中央官厅云集的地区,这里堪称是全部官僚机构的“头脑”所在。
    若是能从虎之门一侧的高处依次眺望,文部省、大藏省、邮政省、通產省、外务省、农水省的建筑群从两侧沿大街左右佇立,巍然不动,威风凛凛。
    走近前端,在法务省旧本馆的正对面,有两栋巨大的高楼显露出威容。
    其中,挨著皇居的是警视厅本部厅舍,而另一个有21层之高的现代办公大楼则是霓虹警察的顶点:警察厅所在之处。
    推开六系办公室的金属门,扑面而来的喧囂声浪让人恍如置身於人头涌动的居酒屋。
    西装褶皱的东野良正把腿架在文件柜上啃鯛鱼烧。
    一旁椅子上的森田大悟则是挥舞著咬了一半的羊羹手工点心“七夕”,两人面红耳赤的爭执震得窗边绿植簌簌发抖。
    “秋元君!”听见响声,森田大悟突然转身,將缀著金箔的樱糰子举到半空,玻璃纸在自然光中折射出细碎虹彩。
    “银座【鹤屋吉信】的限定款,用分子料理技术重构的铜锣烧慕斯,要尝尝吗?”
    闻言,早已吃过麵包早点的秋元悠介摆手谢绝,只是进门隨意一瞥,他就注意到东野良的领带歪成了麻,袖口还沾著暗色的咖啡渍。
    “既然你不吃,那我就再来一个。”
    东野良突然探身,如野狗抢食般夺过森田大悟手中的鬆软慕斯,奶油沾上胡茬也浑不在意。
    “你们这是怎么?面色这么憔悴,看起来像是熬了几天都没有休息?”
    “哈哈,那就要问这个胖子了。昨天走得匆忙,没带雨伞。刚刚开始走访询问,暴雨就落了下来。加上天色已晚,我们找了个小旅馆居住。结果这个傢伙的呼嚕声大得要命,打了几巴掌都不醒,吵得我一整夜都没有入睡。”
    东野良大口咀嚼著,仿佛口中的糕点是某个人的血肉,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发泄心中的苦闷。
    “真是失礼!在那么窄、那么小的地方睡觉当然难受。你这是羡慕我的睡眠质量好,而且到现在我的脸还很痛。”
    埋头啃著草莓大福的森田大悟猛抬起头,怒视某人。
    旋即,两人又开始互喷对方,斗嘴扭打起来!
    拉扯间,森田怀里的红豆馅蹭上东野的衬衫,在纯白色布料上洇开暗红痕跡。
    旁边观看的秋元悠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目光在剑拔弩张的两人之间逡巡,只得用案件情况岔开话题。
    “关於新川雅人,你们这边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进展吗?”
    “那傢伙藏得真深啊,可还是被我们发现了。”东野良停下与森田的对峙,翻开皱巴巴的笔录本。
    “三丁目公寓管理员终於鬆口,说每周末都有戴宽檐帽的姑娘悄悄来访。监控拍到了侧脸的瞬间...”
    他忽然压低声音:“那姑娘在新川死亡的前一天发生过爭吵,动静很大。”
    昨夜古屋警部最后离开,他自然是知道情况,但现在这个时间警部还未上班。
    了解完情况,秋元悠介点点头,脸上露出一缕深思。
    隨即,他也將自己这方的调查详情通知对方:无证侦探隱匿的证据,两位秘书之间的勾心斗角以及潜藏在阴影中的人影。
    东野良瞳孔骤缩,手指无意识的刮擦桌面上的纸质文件,发出刺耳的声响。
    森田大悟突然插话:“我们追查到的是男性死者的情人。”
    他两只手比划著名,最后合在一起。
    “未知人影与这位女性,两者之间恐怕不是巧合。”
    办公室骤然安静下来,印表机吞吐纸张的声响格外清晰。
    “如此一来,现场三个未知脚印好像都清楚了。不出意外的话,杀人凶手就在他们之中。”
    沉吟片刻,秋元悠介幽幽的说道。
    “但还是要先確认一番,避免意外。”东野良伸了个懒腰,一抹头髮。
    整个人精神一振,仿佛將身上的疲惫洗了去。
    在年轻刑警背身整理卷宗的窸窣声里,东野良重重的拍了拍森田大悟的肩膀,低声提醒还沉浸在奶油泡芙美味里的同僚。
    “新来的怎么这么猛,是吃了大力水手的菠菜吗?长谷川组不在,现在我们组可是代表著六系老人的顏面,若是让这些新来的给比了下去,岂不是丟人丟到家了!”
    他的气息混著隔夜咖啡味喷在森田耳侧:“森田啊,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啊,这么早吗?这还没到上班时间。我也还没吃完。”
    森田叼著半块炸开奶油的泡芙,腮帮鼓动间含混回应。
    “搞快点!我们要比新人先抓住凶手,明白吗?”
    “哦,难道不是为了主任的位子?还是说你不想討厌的长谷川坐上这个位子?”
    森田大悟突然醒悟过来,用胳膊肘顶了顶东野肋下,脸上儘是挪耶之色。
    “八嘎!你在说什么胡话?”东野良突然恼羞成怒,踹开转椅。
    隨后,他扯过皱巴巴的西装外套,转身离去。
    “等等我!”
    椅子上的森田大悟慌忙把手中剩下的糕点塞进嘴里,抓住战术挎包追向即將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身影。
    “秋元君,麻烦帮我们向系长报备外勤。”
    森田大悟在门外探出头,含糊不清的朝秋元悠介喊道。
    回过头来,年轻刑警望著空荡荡的办公室心中有些错愕。
    这两人有这么奋进吗?平时不是懒懒散散的吗?真是小瞧他们了。
    铁门哐当合拢的余震里,明亮的光线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他望著满地的狼藉,东野良办公桌上堆著的文件依然杂乱无章,最下面长谷川警部补破获重大凶杀案的剪报露出一角。
    窗外传来几声鸟鸣,打断了他的思绪。
    秋元悠介走到窗边,凉风拂面而来。
    远处的写字楼群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高耸,仿佛一座座钢铁森林。
    “难得他们有这份干劲。”
    他喃喃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好事。案子能早日破获,对大家来说都是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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