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帝国献出心脏 - 第163章 与秦王之会
第163章 与秦王之会
雨幕中。
双方的气息在逐渐攀升,对峙。
除了雨水落在地上的声音外,武安君府沉默如渊。
秦王昭的玄色大擎在风中纹丝不动,他凝视著白起低垂的白髮,忽然抬手接住一片坠落的枯叶:
“寡人记得二十年前长平之战后,武安君曾说过『杀孽过重者,终將自噬其心』。”
昭说话时,院落的白石子竟然莫名飘起,悬浮空中。
而天空的雨幕,也像是被这里的气场所阻拦一样,竟然悬浮滑落,搁置一旁。
白起的指节在袖中微微收紧:“老臣惶恐。”
“惶恐?”
秦王昭突然將枯叶捏碎,碎屑顺著指缝滴落:
“武安君当年坑杀赵卒四十五万,可曾露出半分惶恐?”
“不曾。”
“武安君,你究竟要在这白府里龟到什么时候?你到底在等什么?”
“大王说笑,老臣只是想安心养老,祈盼我秦国昌盛,別无他想。”
“若你真是那么想,就该帮我!”
“臣年事已高,功夫也不剩几成,早已有心无力—”
听著白起这样车軲话来回说,昭王已经渐渐失去了耐心,他高大笔挺的身体逼近白起,微微躬身与之平视。
他举起黑袍下的拳头:
“武院,墨院,公输,皆乃寡人之举,寡人將建功立业,一统六国,完成不世之功,
千秋霸业。”
惊雷炸响。
黑鸦使者和影子的手已按在腰间剑柄上。
白起却只是抬起浑浊的眼睛,带著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继续保持著自己的平静:
“大王今日前来,是居功,还是问责?”
语气虽淡,却已是大不敬。
秦王昭突然低笑起来,笑声中带著金属摩擦的嘶哑:
“武安君果然还是那个武安君,善!”
双方的气场收束,雨幕终於重新落下。
秦昭王转身时大擎扫过雨帘,竟將漫天雨滴定格成冰晶,而且是黑色的冰晶。
“既然君不愿帮寡人,那寡人便只能另寻他法,君之弟子,天赋卓绝,稍加培养便又是一栋樑之材。。”
提到时也秦王昭便盯著白起,可白起始终都未露多余表情,只是轻轻摇头:
“他非我弟子,只是家臣门客。”
“寡人甚喜於他,不知武安君可否割爱?”
“命运之途,皆是自己选择。”
“如此,便好。”
秦王昭说罢,便一闪身子,化作黑风消散在了北庭上空。
黑鸦与影子紧隨其后,只留下庭院中的白起,还有一直趴伏在地面上的阿福。
待他们走后,阿福才缓缓起身,来到白起的面前。
“老爷。”
“中饭吃什么?”白起的表情並不凝重,甚至都没有提及刚才秦王昭的话题。
阿福作为陪伴他多年的僕人,自然也清楚白起的性格:
“豆饼,还有肉乾。”
“就不能做些人吃的东西吗?”
“老爷的要求,愈发高了,前些年还说战场之上,泥土树皮皆可食之,现在却变了心白起盯著自己的老僕半响,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这老狗,若是比我先死,那我该如何是好啊———
“七小姐与时也已然与老爷亲近,他们会替我照顾老爷的。”
“那若是我先死了呢?”
“福,自当殉之。”阿福起身拱了拱手。
白起盯著老僕看了一会儿,最终只是幽幽嘆息:
“罢了,不过往日就属你屁事最多,今天怎么不问问时也的事?”
“想问的,没找到机会。”阿福如实回答。
要是换做以前,这种时候白起大概率会补上一句“狗东西,滚出去”。
不过今天的他只是微微曲眼,看向西苑:
“披荆斩棘者,才可成王,而非成王者,才可披荆斩棘。
当有豪杰能取天下者,当为万民之主。”
西苑,时也帮白秋瓷脱掉胶鞋,顺便把大雨伞丟至一边,给她换了一把小的。
这样看上去才正常许多。
“好了,这样看上去就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喝喝,僕人越发囂张跋扈,竟然指挥起我来!”
无视掉白秋瓷的神经病,时也背著背包,整理好行囊,將青铜隼摺叠成罗盘大小掛背包外面,拽著她就要上路。
“走了。”
绿毛虽然平时嘴硬,但真要出门,而且是出远门,远行国外的时候,突然就有点发咻!
“僕人这就要走了吗?我还有点饿,要不再吃点饭?”
“其实也不用那么著急,我知道你轻功了得,要么等雨小一点?”
“僕人,我想上厕所。”
“你上个集贸厕所!”时也终於有点绷不住了。
从他遇到这丫头到现在,他就没见对方上过厕所,基本上已经坐实了神器无需常规代谢的想法。
这个时候却突然说要上厕所,不是怂了是什么?
“蒸饃,不允许?”
“过来!”
时也直接把绿毛拎了起来,不给她抗拒的机会,朝著门外走去。
白秋瓷在时也的手里挣扎,甚至用嘴去咬,都没能迫使时也鬆手。
一直到她走到了白府门口,挣扎的绿毛突然停下,伸手扯了扯时也的袖口:
“僕人,有乌鸦叫。”
此时的时也同样停下了脚步,有所感应的他,已经浑身绷紧,將目光移向了街对面。
黑袍,黑裙,黑斗笠。
正是秦王昭三人,他与时也遥遥相望,面带笑容。
看著对面那个身穿玄色衣袍的男人,时也一时间思绪万千。
他能感觉到对方乃身居高位之人。
至於是谁,其实判断起来並没有那么困难,他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只是这个时候对方没有说破,他也就顺之装糊涂。
毕竟,王不喜太过聪明的臣子,他们更喜欢耿直忠臣的人。
可拋开心理上的抗拒与谨慎,时也身体上却有一种莫名的亲近之感,想要靠近对方。
这种感觉,是时也近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
很特殊,也很奇怪。
时也確定自己不会去喜欢一个男人,所以这股莫名的亲近感从何而来?
当真是王者的人格魅力吗?
时也不太相信这东西,因为他大部分时候都是辩证看待事物的人,很少去搞什么个人崇拜。
纷乱的思绪並没有耽搁时也多久,他已经做出了正確的反应。
那就是对著三人拱手行礼。
可等他抬起头的时候,那三人的身影却又消失无踪了,就好像没有来过一样。
时也迟疑间,耳边却传来了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声调温雅而厚重,犹如好听的敲击金属:
“路上保重。”
时也站在原地证愣,虽然未见对方其人,却还是再度拱手躬身,点头应允:
“是。”
“僕人在和刚才那三个人说话?”绿毛显然也感觉到了对方三人的存在。
“准確的说是一个。”
“他们已经走了。”
“嗯,我们也走吧。”
一路来到军部使团,一支接近百人的队伍已经在这里蓄势待发。
云思雨身看黑白文武袖,骑马在侧位佇立。
感觉到时也和白秋瓷到来,她默然转过头,眼神居高临下。
然后·.对著时也悄悄眨了下眼。
绿毛见状顿时不满:
“她对你拋媚眼。”
“小姐看错了吧,没有的事儿。”时也当即否认。
“你真以为我眼瞎?那么明显,你休想骗我!”大部分时候蠢笨的绿毛,有时候也会聪明一下。
不过此次使团的领队,御礼部张记,以及黑冰台影卫司首閆冰两位大人,已经察觉到了两人的到来。
閆冰听名字有些女性化,实际却是个面沉如水的中年男人。
张记则是胖乎乎的,看上去特別好说话。
时也带著白秋瓷拱手行礼:
“武安君府白秋瓷、门客时也,见过二位大人。”
“时也与七小姐来了吗?待会我们要去飞天台乘坐鸞鸟到交楚边境,再转乘马车去楚,你们先去那边的三號马车,稍加等待吧。”
“是。”
等待的时间没有太久,队伍集结完毕之后,马车便上了路。
云思雨作为书院纯武生,实习需承担护卫之责,所以只能骑马策应。
而时也作为医科生,虽然实力也很强,却可以乘坐马车,倒是更舒坦一些。
路途上。
绿毛本来就有点紧张,这会儿又听说要乘坐弯鸟飞艇,整个人都变得老老实实。
“小姐,到飞天台了,你很紧张吗?”
“別乱说话,严肃点。”
绿毛僵硬著身子,走路都直挺挺的,说实话,有点不像她。
时也忍著笑,一路隨人上了飞艇,立刻就遇到熟人。
正是同行归国的草庐等人。
重伤的李子书坐上了轮椅,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颓废。
而被时也一剑斩碎道心的季子陌则是一边打摆子,一边流口水,感觉上有点呆傻。
这一代惊艷天下的草庐四杰,就只剩下了上官子菲一人还算健康完整。
与时也等人目光交匯,上官子菲微微点头,少了几分之前的明媚,多了几分少女的憔悴。
想来是为了照顾师兄弟,而耗费了许多心神。
不过登上鸞鸟,飞艇起飞之后。
上官子菲还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天空的空气,胸前起伏,心生感慨:
“这等科技造物,我齐国远不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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