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悍臣 - 第375章 出发,灭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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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5章 出发,灭贼
    许是雨下的越来越大。
    马六透过雨幕看见从井口爬出来一个人。
    但是这人身上穿的衣服並不华丽,马六有些迟疑要不要跟著。
    毕竟祥符县的积水越来越大。
    他若是不早点出来,再想要从並口爬出来,那就是痴心妄想。
    好在是有梯子,紧接著又出来一个人。
    几个人在井口相互帮助,倒是在扶同一个人站稳。
    那个人这个时候还戴著面具。
    一下子就让马六精神起来了。
    眾人相互扶,走在没过大腿根的积水,艰难的往前走著。
    马六搓了搓手,努力压抑住自己想要跳起来的心。
    只要查明了他们的老巢。
    “老子也能当官了。”
    马六压低斗笠,进入雨中,尾隨而去。
    宋煊给他画大饼,让马六难掩心中的激动,
    此时的开封县衙內。
    熬粥早就完成了。
    宋煊拿著勺子喝著浓稠的肉粥,倒是不著急填饱肚子。
    “嘶哈。”
    赵禎被烫了一下,又吐在碗中。
    一旁的宦官杨玉珍连忙帮忙给扇扇。
    “十二哥,这大雨若是不停歇,黄河决口,不说安置灾民,这东京城內的米价就会上涨,到时候百姓就更加吃不起饭了。”
    赵禎颇为忧愁的道:
    “就算十二哥在官府的布告上建议百姓提前准备大米,可我认为没有几个人会听从的。”
    “不错。”王曙也在一旁附和道:
    “天灾频发,特別是洪水给朝廷带来了极大的困扰。”
    “不说来年绝收,光是让眼前的灾民渡过难关,朝廷就会陷入极大的困顿。”
    “就算朝廷要賑灾,可也没有那么多的粮食储备。”
    “许多商人都会趁机哄抬粮价,趁火打劫,百姓因粮食短缺,在东京城想要吃树皮都没得机会。”
    “宋状元,此大雨一直下,怕是漏泽园的角落都会被尸体填满的。”
    王曙这样说,让赵禎更加忧心。
    他接受的第二条教育就是不能让百姓暴动。
    维稳才是最重要的。
    否则朝廷也不会总是搞詔安的动作。
    你在大宋被詔安,说明你有统战价值。
    赵禎放下手中的汤匙:
    “朝廷不能让百姓饿死,必然会賑灾,我手里也没有几个钱,想要买米賑灾,粮价上涨我也买不了多少的。”
    樊楼虽然被刘从德许诺分润利润,可是这才多少时间,哪有多少钱呢?
    这无底洞根本就填不满的。
    今后还要不要跟辽国人做买卖,挣更多的军费了?
    “如此困局,也只能让宋状元出手,让他依靠著立地太岁的威名,设定价格上限,对隨意涨价的商人进行惩罚。”
    “朝廷的粮仓在缓慢的往外出粮,维持大量百姓果腹的现实。”
    王曙吹了口肉粥:
    “只不过此法治標不治本,最后还需要强有力的官吏抑制住粮价疯狂上涨。”
    听了王曙老成持重的思路,赵禎急切的问道:
    “十二哥,你可以做到吗?”
    面对赵禎真诚的发问,宋煊摇头:
    “抱歉,我不可以做到。”
    “啊?”
    这下子连王曙都惊的喝不下肉粥了。
    他觉得依照宋煊目前的手腕与威名,虽然较难,可是万一能做到呢?
    王曙看著宋煊:“以你宋十二立地太岁的威名,怎么会做不到呢?”
    “王中丞,商人追逐利润这是人之常情,就算官府出面抑制粮价,当真能抑制得住吗?”
    宋煊指了指樊楼的方向:
    “连樊楼都要靠走私酒水挣钱,难道粮商就不会偷偷卖高价吗?”
    “百姓为了不饿死,只能忍受著高价粮食。”
    王曙也知道这种事是不可避免的。
    官府要求卖这个价格,粮商可以明面上卖。
    然后大量百姓去排队购买。
    人家限量怎么你有什么办法?
    粮商就卖那么一会,买不到你就不要抱怨,最终受灾的还是百姓。
    “可是,若是放任不管?”
    赵禎抿了抿嘴:
    “怕是要让许多饿肚子的百姓都造反了。”
    宋煊哼笑一声:
    “六哥儿勿忧,面对这种治標不治本的情况,我不仅不会限制粮价,反倒会鼓励大家疯狂涨价。”
    “什么?”
    王曙被宋煊这番言论惊都站起来了。
    不仅赵禎目瞪口呆,连一旁养老的宦官杨玉珍也是不理解宋煊为什么要火上浇油。
    偏祖那些商人。
    就是因为他们被宋煊打服了,选择老实交税作为回报吗?
    赵禎率先反应过来,他知道宋煊的思考方向异於常人。
    “十二哥的意思是这样做,是另有他法?”
    “对啊,既然拦不住他们涨价,索性一把给他们加速涨到三四层楼那么高。”
    “加速?”王曙的声音都变了:“还要把粮价涨到三四层楼那么高!”
    “这不是逼著百姓造反吗?”
    宦官杨玉珍没有开口,只是他在心中默默吐槽。
    原本以为宋煊做事隨心所欲,未曾想他在这种稍有不慎就会官逼民反的情况,还如此没谱!
    他挺有灵气的一个人,怎么在这种事上如此轻挑?
    宋煊慢悠悠的吹看肉粥:
    “六哥儿,你我都知道商人是逐利的。”
    “如此暴利之下,必然会有很多人忍不住疯狂的往东京城运输粮食,到了那个时候,
    你觉得会怎样?”
    “怎样?”
    赵禎连思考都没有思考:
    “那必然会整个东京城的都堆满了高价的稻米。”
    宋煊点点头:
    “六哥儿你是觉得物以稀为贵,还是觉得烂大街的东西更加值钱?”
    “当然是物以稀为贵。”赵禎脱口而出道:
    “我懂了,十二哥。”
    宋煊喝了口肉粥:
    “懂了,就好。”
    宦官杨玉珍虽然在地方上执政多年,可也多是掌控军队,对於治理民生接触並不深。
    宋煊的这个法子,官家他如何就懂了?
    王曙目瞪口呆的瞧著眼前这两个小年轻的对话,他仔细思考了一会,也没转过弯来。
    怎么年轻人的想法,跟我不一样呢?
    王曙才重新坐下,只不过拿著汤勺的手有些发抖:
    “宋状元,我没懂啊!”
    不等宋煊言语,赵禎嘿嘿笑了几声,解释道:
    “王中丞,按照十二哥的思路,如果过早的放出朝廷的储备粮,虽然可以缓解灾情,
    但效果有限,难以改变局势。”
    “但是等市场上出现了大量的储备粮,並且商人们看到粮价不断上涨时,会从最开始的兴奋,到担忧自己卖不出去。”
    “可是为什么卖不出去?”王曙瞧著还在稳稳噹噹喝粥的宋煊:
    “宋状元的思路我著实不懂,闹灾,缺米,还能卖不出去吗?”
    赵禎警了宋煊一眼:
    “王中丞,那个时候十二哥按照闹灾前的粮价去卖粮食,不就成了?”
    “啊?”王曙眼里流露出震惊之色:
    “倒卖官粮,那可是知法犯法的。”
    “这是比喻。”宋煊接过话茬:
    “如此多的粮食聚集在东京城,不光是民间百姓调动,朝廷也会调粮的。”
    “他们能挣暴利只有那么一段时间,粮食一多,我就可以把他们从三四层楼高的价格拉下来,狠狠的砸盘。”
    “到时候这些想要趁机发灾祸財的商人,都被他们互相架起来了,就看谁最后捨得割肉先出场了,才能赚到。”
    “这便是我要提高粮价的思路。”
    “嘶。”
    宋煊的解释,当真是让王曙倒吸一口凉气。
    他本来是想著因为下大雨,有极大的机会抓住杀害自己女婿的凶手。
    未曾想到被宋煊给上了一课,遇到灾荒粮价上涨该怎么操作。
    宋状元的这个思路,明显不是名门正派出身的。
    应天书院教出来的学子,做事都如此与眾不同吗?
    他的夫子范仲淹难道也是这样的人?
    不像啊!
    王曙內心疑惑,他是见过范仲淹的,此人有志气的同时脾气也倔。
    宋煊解释完,赵禎嘴角一直都没有落下。
    他觉得这肉粥当真是香甜。
    “王中丞,这是我们维稳的第一步。”
    “才是第一步?”
    王曙这下子连肉粥也顾不上喝了:
    “宋状元与老夫说一说,老夫当真是想要请教了。”
    “此话入的你耳,可短时间不能传播出去啊!”
    “那当然,当年旁人要我诬陷我岳父,我岂能做出那种事来,纵然我岳父喜欢宴饮,
    可绝不是能定他罪的事。”
    王曙的话让几个人一愣,很明显都没有提寇准的事。
    谁都知道寇准是被冤枉的,但是想要为寇准平反,如今怕是不现实。
    宋煊咳嗽了两声:
    “第二步就是给这帮灾民找点事做,避免他们閒著容易生事。”
    “嗯,倒是在理。”王曙连连頜首:
    “这就是你想要提前向朝廷申请清理京师四河的缘故吗?”
    王曙说完之后,自己都愣住了。
    原来宋煊先前的规划早就把这场雨给算进去了。
    那个大相国寺旁边的算命的,就这么值得宋煊信任吗?
    还是说他早就做好了一旦下大雨,黄河决口的应对方案,所以此时说起来头头是道?
    此子的眼光,当真是一般人都比不上的。
    王曙自己都把自己给说服气了。
    这个时候,绕是一直有些糊涂的宦官杨玉珍也回过神来了。
    他以前还不理解官家为什么总是要来宋煊这里。
    宋煊一点都没有展现出状元郎的气质,反而跟条懒狗似的,什么事都扔给官家去处理。
    今日听他安排的头头是道,原来不屑於处理这等县衙小事,是心有丘壑,当真不可小。
    “也不单单是要清淤工作,我准备搞搞有钱人的钱。”
    “宋状元,这有钱人的钱要怎么搞?”
    宋煊伸出手指道:
    “首先我要大兴土木,利用灾年工价低廉的优势,进行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
    “比如县衙后院修一二,搞出两个学堂来。”
    “比如整修开封县的道路。”
    “比如我去找那四大寺庙,让他们翻新一下寺院,这样不仅有饭吃,还能挣点钱傍身,可以减轻朝廷的负担。”
    “尤其是寺庙,平日里收那么多香火钱,也该他们发放免费食物的时候。”
    “最后一个,询问京师內的富贵人家,是否要翻新房屋,以及整治院落,毕竟这么大的大雨,难免会淹了许多地方。”
    “万一皇宫要扩建或者翻修,那也未可知也。”
    赵禎只恨自己不够有钱,相比於前朝,北宋的皇宫实在是有些矮小。
    还不如玉清宫更加宽阔奢华呢。
    宋煊打了个响指:
    “最后一步,既然是在中秋节前爆发了洪水,我要在中秋节后举办灯会,吸引大量游客,让东京城本地富人以及夫人全都参与进来。”
    “到时候瓦子有人表演,还有临时摊位可以卖各种东西,刺激他们消费。”
    “这些人挣到钱后,忙不过来,兴许可以僱佣几个灾民帮忙,形成良性循环。”
    宋煊一口气说完之后,几个人自是没有说一句话。
    全都沉浸在宋煊的谋划当中。
    尤其是王曙,他越想,越觉得宋煊的操作当真是十分合理。
    而且復刻性极大。
    除了哄骗商人那一波之外,將来怕是对宋煊的官名有损。
    “宋状元,此三策当真是令我大吃一惊。”
    宦官杨玉珍躬身下拜道:
    “以前是我狗眼看人低,觉得宋状元什么活都拋给官家去做,乃是名不副实之徒。”
    宋煊对於这个老宦官根本就没有閒聊的心思,而且很注重他在的时候,不跟赵禎说些过火的话。
    谁知道他是不是刘娥派来监视的。
    现在听到杨玉珍如此言语,宋煊摆摆手:
    “杨太监勿要如此,你不说出来,我也不知道你对我是什么心思。”
    “哈哈哈。”杨玉珍大笑几声,並没有多言。
    王曙却是开口道:
    “宋状元,挡人財路犹如杀人父母,那些被你哄骗的商人,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第一,又不是我下令让他们去运输粮食的,第二,王中丞说的在理。”
    宋煊站起身来溜达了两圈,他觉得此事还是让刘从德带头去做这件事。
    反正他是大娘娘的心头好,有他在前面嘲讽,吸引伤害,自己躲在后面也能更好的进行输出啊。
    “那这样吧,我准许他们参加一次赛龙舟,拔得头筹的粮商,我给他免除一年的赋税,算他挽回损失,也能促进大家都去看,吸引人气,一举两得。”
    “才一年赋税?”
    宋煊站定后:
    “王中丞,我又没有让他们赔本卖粮食,顶多是损失些运输钱,又不是逼迫他们的。”
    “方才话已经说了,商人逐利,天下哪有只赚钱不赔钱的买卖呢?”
    “他们经商如此之久,想必比你我懂的这个道理。
    王曙不言语了,现在他才明白宋煊为什么叫“立地太岁”。
    我给你脸,你老实接著就行。
    要是不接著,你看我怎么整治你!
    赵禎把肉粥喝完了,方才担忧的心思一扫而空。
    有十二哥的好办法,今年的灾祸定然能够很快就渡过去。
    “但愿不要下一夜的大雨。”
    宋煊站在门口,瞧著狂风骤雨:
    “要不然黄河决口,当真是一件难事。”
    “不过也不用多担忧了,总之就是有法子,危机总能渡过去。”
    “十二哥说的在理。”
    赵禎又让杨玉珍去给他盛一碗肉粥来,方才还没胃口吃饭。
    如今还觉得一碗肉粥不够他吃的。
    杨玉珍也是脸上带著笑,隨即把碗装在食盒,他不放心別人去。
    毕竟官家住在外面,一切都是需要注意的。
    万一有人想要谋害宋状元,恰巧连累了官家呢,
    郭恩已经吃了三碗肉粥,还在盛第四碗,坐在他祖母旁边。
    这些日子他虽然没有机会饮酒,但总归是不缺吃食,特別是肉食。
    如此吃法,让郭恩的身体越发强壮起来,连个头也窜了一下。
    郭老太太瞧著孙儿如此能吃的模样,那也是心里十分安慰。
    他爹没有白死。
    大官人不仅让人教授他武艺,还要让他强行识字,天天背那什么千字文。
    说是最少认识一千个字,就能够写信了。
    在宋状元身边沾沾文气这件事,让郭氏极为满意。
    寻常人想要有这种机会求都求不来呢。
    郭氏只希望自己孙儿年长后,她把大官人赏赐下来的钱,都拿出来给他娶个媳妇,这样自己死也能目了。
    郭恩慢慢吃著浓稠的肉粥:
    “婆婆,我们在这县衙也挺好的,去岁像这样的大雨,还要饿著肚子立在木床上。”
    因为屋子里全都是雨水。
    “是啊。”
    郭氏点点头,她想说要是你爹活著就好了。
    可是她知道,若是自己儿子活著,她们娘俩绝对没有这种好日子过。
    “哎。”
    郭氏嘆了口气:
    “恩儿,你慢点吃,这里没有人跟你抢。”
    郭恩脸上带著笑,他又低下头去喝粥。
    像郭恩祖母两个这样的家眷不在少数,但是她们也不过是在大雨沱的时候,宋大官人开恩,才有机会来县衙这里避难喝粥。
    杨玉珍穿著蓑衣又拿著油纸伞,儘管慢悠悠的过来,可身上还是被淋湿了。
    “劳烦,再帮我打一碗肉粥。”
    郭氏立即站起身来,又去锅里挖了一碗,放在食盒里。
    “大官人光是要一碗吗?”
    郭氏指了指一旁的盆:“若是还有要的,我装在盆里,也好让大官人多吃些。”
    杨玉珍虽然也吃了一碗肉粥,但是也觉得不够:“有劳了。”
    於是郭氏又盛了一小盆,放在食盒里。
    待到人走后,郭氏觉得这个老头有些奇怪,鬍鬚的位置有些奇怪。
    不过她也没往心里去,又把盖子盖好:
    “诸位若是不够吃,自己来盛適量就好,千万不要吃顶了,这天可是不好如厕。”
    因为宋大官人对郭恩的重视,就算有想要占便宜的家眷,也要掂量掂量郭母的话,於是一个个都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眼皮子浅的人哪里都有。
    郭氏没多说什么,她回到乖孙子坐的地方,又瞧著郭恩吃饭。
    一夜的大雨还没有停歇。
    王曾从睡梦当中惊醒,他並没有回家去,反倒是后半夜撑不住这才睡过去。
    如今还没有人匯报什么时间,王曾也没询问是什么时辰了。
    他只是揉揉发麻的肩膀,走到窗户边,轻轻的开了一条小缝。
    外面的天色昏昏沉沉的,大雨还没有下完。
    这让他忧心。
    缓了一会,吕夷简感觉到有些寒冷。
    他睁开眼睛,瞧著王曾在那里发愁。
    再仔细聆听,大雨还没有停歇吕夷简暗中嘆了口气,按照昨日的推测,大雨若是一夜不停,黄河必然会决口的。
    如此大的雨量,当真是接不住。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不知道黄河水会从哪个地方喷涌而出。
    “坦夫,你也醒了。”
    吕夷简站在王曾旁边摇摇头:
    “心里有事,一直睡不好,总是做梦被黄河水追著跑。”
    王曾虽然没做噩梦,可也是睡的有些不踏实。
    “黄河决口是板上钉钉之事了,接下来不光是决口,还会產生大量的灾民,到时候全都聚集在东京城来。”
    王曾语气里有些凝重:
    “若是决口南岸,东京城兴许都要遭到灭顶之灾,还谈什么接纳灾民之事?”
    这场连绵不绝的大雨,下的王曾心里头直发忧。
    吕夷简也是有此担忧。
    这雨势不减。
    就算宋煊他提前清理了开封县的淤泥,又能挽救几分?
    到时候外面的黄河水喷涌而来,地动山摇。
    就算被外城墙给挡住,可是长时间的泡水,也容易把城墙给泡塌了。
    按照往常的经验,黄河水没有涌到东京城,那么大批灾民也会涌到这里来的。
    不仅是粮食上的短缺,还会带来各种瘟疫。
    “朝廷仓库里的粮食可是够用?”
    王曾脸上的凝重之色很深。
    “王相公,此事还是需要找程琳具体询问一下,方能做到心中有谱。”
    “嗯。”
    王曾只是担心灾民的情况。
    过了一会,才有吏员过来添热茶,王曾得知已经是辰时了,可是这天还是如此的黑。
    就在他们几人喝茶商议接下来该作何应对的的时候,快马来报了。
    果然。
    坏消息:黄河决口了。
    好消息:依旧是从滑州这个屡次犯病的地方决口了。
    这一次黄河水来的更加凶猛,冲毁了无数良田农屋,百姓成为鱼鱉,死伤惨重。
    此处有两个古渡口,曹操在此救过人。
    听到这个匯报,王曾下意识的鬆了口气。
    因为滑州决口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太宗到真宗就有好几次。
    赵禎继位后,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滑州发生决口。
    整个北宋期间,黄河在滑州境內频繁改道。
    没有奔著东京城来就是万幸。
    “此事还需要立即告知大娘娘。”
    於是二人联袂而去,见到刘娥诉说了如今的最新情况。
    刘娥瞧著他们二人走路就淋湿了不少,也是嘆息。
    如今黄河水再次决口滑州,她也不是头一次听到。
    先帝在时,就有过许多次。
    “此事还需要拿出个章程来。”
    刘娥直接让宰相们商议一下,以此来解决问题。
    黄河决口那是大宋常见的问题了,许多大臣都遭遇过。
    王曾直言至少要拿出五十万贯来,好好修理一下滑州黄河段。
    要不然隔上两三年就要决口一次,怕是会浪费许多钱財。
    “善於治水之人,还需要在雨停之后全都叫来,共同商议。”
    刘娥说完之后:“老身记得宋状元中会元的卷子,就是写了有关治理黄河的策论,把他也一同叫来。”
    “喏。”
    现在得知黄河决口,没有衝击开封城,那就让这帮人都鬆了口气。
    对岸百姓成为鱼鱉那也是无可奈何。
    至少没有让他们这群人成为鱼鱉,那就算是幸运之事。
    滑州隔著两三年就要决口一次,也不知道是技术不行,还是故意搞出来的决口。
    就是为了避免黄河水决口,不至於水淹东京城,
    待到雨变小之后,各色人员全都行动起来。
    宋煊也准备回家,接下来该有的忙了。
    王曙被赵禎给打发走了,说是会有皇城司的人去配合他。
    这个时间点应该没有人去浴室,缓上一两日。
    也要给凶手更好的时机,皇城司的人甚至可以以身入局,就怕凶手不上鉤。
    宋煊打著伞,穿著木履,站在县衙门口,瞧著外面的水势。
    木屐就相当於雨鞋了,寻常百姓也就是穿草鞋当作雨鞋。
    “看著倒是还行。”
    宋煊瞧著如此场景,觉得自己清淤计划挺成功的。
    赵禎也在打量著开封街道,他甚至都想要去祥符县瞧瞧。
    那里没有清淤会怎么样。
    就在这个时候,没毛大虫马六颇为艰难的走了回来。
    “大官人。”
    没毛大虫整个人冻的畏畏缩缩的,从祥符县出来,又耗费了许久的力气。
    “是我。”
    没毛大虫马六摘下斗笠,瞧著有人护在宋煊面前。
    他一路小跑,嘴唇都冻的有些发青:
    “大官人,我已经探明了无忧洞玄武堂在祥符县的窝点。”
    宋煊倒是不著急,瞧著他这幅模样:“可是吃过早饭?”
    “未曾。”
    马六摇摇头,说自己昨天跟著,到了地方上,本想著避雨等著走,结果躲了一夜,趁著雨小才赶紧来报信。
    宋煊让人给他盛碗肉粥,先垫垫肚子,换身乾燥的衣服取暖。
    “十二哥,机会难得。”
    赵禎隱隱有些激动:“咱们干吧。”
    “你做什么去?”宋煊警了赵禎一眼:“你以为我会放任你跟我一起去胡作非为吗?”
    “若是有军队保护你,將来咱们征战沙场,那没问题,这些宵小之辈用不著你亲身冒险。”
    杨玉珍说的话没说出来呢,就被宋煊给打断,让官家不要涉险。
    他就更不言语了。
    赵禎还想辩驳,隨即被宋煊推了一把:
    “你还是多锻链身体,將来穿鎧甲才不觉得累。”
    赵禎无话可说。
    宋煊当即让齐乐成带著人去找潘承仅、常和泰、李昭亮让他们带著人马全都来开封县衙,就说鱼儿露头了。
    “班峰。”
    宋煊撑著油纸伞喊了一声,班峰当即从房间里出来:“大官人。”
    “告诉兄弟们都吃饱喝足了,带著傢伙事,一会有大鱼要去捉一捉。”
    班峰刚想咧嘴笑著应承下来,心想每次发大水都是捞鱼的好时机。
    皇家园林的大鱼可都要跑出来了。
    大官人果然有雅趣。
    班峰应承下来后,转身就回过味来,
    大官人当初定下的暗语,捞鱼是去捞无忧洞的贼首。
    这可是大好的时机。
    “大官人有令,一会去抓捕罪犯,你们都给我吃饱喝足,刀子给老子擦锋利点。”
    “抓贼人的时候,谁倒是要给我丟脸胆怯,用不著大官人下令,我先把你们的奖赏给扣了。”
    县尉班峰的话音落下,就让眾人变得激动起来。
    若是干好了,那便是有重大奖赏。
    “大官人的赏赐只多不少,今天这功劳,我拿定了。”
    “哈哈哈,那可不一定让你拿走。”
    杜凌峰脸上带著喜色,这场大雨,可是把期盼已久的功劳送来了。
    谁都知道大官人是从不吝嗇赏赐下面的人的。
    平日节礼不用自己钱,还能得到许多福利。
    如今更是挣补贴的好时机。
    只要立功,便会在下月的津贴当中多发钱。
    现在谁不盼望看跟看宋大官人出去立功?
    班峰见手下们闻战则喜,没有退缩的,很满意。
    这可是剿灭无忧洞的大事,谁怂了就要弄谁。
    关键时刻你不动手,平日里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宋煊回到屋子里,仔细检查一下,掏出太宗皇帝的鎧甲放在一旁擦拭。
    这玩意,就算是官家赐下来的,他也不放心搁在家中。
    毕竟藏甲胃这个罪过,那可是重罪。
    宋煊摆在县衙內,也是时不时的跟人炫耀,这是官家赐下来的鎧甲。
    “十二哥,你带著大军前去吗?”
    宋煊一边擦拭鎧甲,一边回答道:
    “光靠著我开封县衙役,很难把这群人给抓捕乾净。”
    “祥符县积水极多,我们撑著竹筏过去,更加方便。”
    “这也让他们没法子钻地道逃跑,所以必须要抓住机会,兵分两路,一路奔著祥符县的玄武堂而去,一路围剿在开封县的朱雀堂。”
    “那你能找来多少士卒?”
    “理论上超过上千人,但是这大雨滂沱过后,就算是招来二百人,我也能干。”
    赵禎走到宋煊面前:“既然有如此多的禁军,那我也要去观摩。”
    “嗯?”
    宋煊停下擦拭鎧甲的动作:
    “你確定?”
    “当然。”赵禎盯著宋煊:
    “有十二哥以及诸多禁军保护,我赵禎若是还能被贼子所害,那说明大宋没救了。”
    “我们將来还谈什么平定西夏,收復燕云十六州的事呢?”
    “你没衝动?”
    “十二哥,针对无忧洞,我也想要报仇。”
    宋煊:???
    他一个皇帝跟无忧洞有私仇,怎么想都觉得不大可能。
    “自己擦。”
    宋煊把乾燥的布扔在鎧甲上,这玩意需要时不时的保养,要不然容易生锈。
    赵禎喜上眉梢,连忙开始擦拭。
    杨玉珍想要劝结果赵禎才不听他的。
    好不容易获得十二哥的准许,赵禎才不想放弃。
    於是杨玉珍只能请求宋煊继续劝说。
    “他是官家,我是官家?”
    “当然他是。”
    宋煊摊手道:“既然你心里知道,难道我还能训斥官家不成?”
    “自己做不了主,就让別人去做主,杨太监还是少干这些事。”
    “万一出事了,你挡在官家身前,还算是忠心。”
    杨玉珍被宋煊说了一通,也没有脾气。
    他当真觉得官家不能置身於危险当中。
    可是一想到太祖、太宗皇帝亲临军阵,甚至连真宗皇帝都领兵亲征。
    现在小皇帝穿著鎧甲出街,又在东京城內,过过癮总比去前线要安全多了。
    马六连喝三碗肉粥,又换了一身乾净的衣服,身上裹著毯子已经开始回过神来了。
    宋煊把东京城的地图铺在桌子上,如今外面的小雨还没有停歌。
    趁著消息还没有走漏,先干掉开封县的朱雀堂所在。
    然后再去剿灭祥符县的玄武堂有赵禎在,自己越境执法的事,也能有个说辞。
    尤其是面对陈尧佐,一会要不要派人去通知钟离瑾?
    马六被带到宋煊面前,瞧看一旁的地图。
    “大官人,可是要我做事?”
    “你认不认得两堂的堂主长什么模样?”
    “不认识。”
    马六只跟实力最强的苍鳞见过面,其余人都没有这个渠道。
    “罢了。”
    宋煊摆摆手:“你就在县衙这里好好歇息,免得感染了风寒,无福消受。”
    “多谢大官人。”
    马六很想去建功立业,可是他深知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逞强。
    待到马六走了之后,宋煊终於等来了常和泰、李昭亮以及潘承仅。
    三人连鎧甲都没顾得穿,尤其是在东京城內,他们也不敢。
    李昭亮瞧著穿著太宗皇帝鎧甲的赵禎,连忙行礼“臣李昭亮,见过官家。”
    李昭亮是太宗皇后的侄儿,四岁就在宫中廝混了,乃是外戚,与赵禎不说多亲近,那也远不了。
    另外二人也慌忙行礼,没想到官家亲至,可见对剿灭无忧洞的重视程度。
    “宋状元,当真是捞到了大鱼?”
    李昭亮见官家不多说什么,再次询问。
    “嗯。”
    宋煊应了一声,指了指地图上的两处地点:“开封县与祥符县都有据点。”
    “开封县的道路想必你们都清楚。”
    “如今不过是没过鞋面,足可以动手。”
    “祥符县却是要乘著竹排以及木船行走,我开封县准备了一些,你们带了多少人来?”
    “我来的匆忙,就带了五十二人。”
    “我的人都在城外,也就身边四五个。”
    常和泰咳嗽了一声:
    “我魔下的厢军家里都被淹了,我已经派人去叫了,能带几个是几个。”
    “足够用了。”
    宋煊摆摆手:
    “我手下足有一百来號,李將军你带著人去开封县,把他们全都抓了,对外宣称就是抓捕西夏间谍。”
    “好。”
    李昭亮连忙应了一声,他的人对付无忧洞的贼子足够了。
    “宋状元,我带著人跟你去吧。”
    潘承仅悄悄指了指官家:“让官家待在开封县,没必要前往祥符县的。”
    “我跟著十二哥一同去祥符县。”
    赵禎当即开口道:
    “我已经派人去玉清宫调集亲卫来护驾了,如此水淹七军,擒获于禁之举,我必要好好感受一二。”
    皇帝都这么说了,几个人也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谁都没有把无忧洞的贼子放在眼里。
    只要他们从阴沟里逃出来了,那他们还能有几分战斗力?
    “用不了这么多人,我准备的竹排能装走一百二十人,就算是好的了。”
    宋煊又把班峰喊来,让他告诉捕快与衙役。
    两人结组,採用石头剪刀布的裁决方式,只能有一半人乘著竹筏前往,其余人蹭水而行。
    班峰本以为人不够用,未曾想到大官人会如此谨慎行事,叫来了禁军帮忙。
    他连忙回去传话。
    此时连蓑衣都不够穿了。
    宋煊站在屋檐下,瞧著密密麻麻的人员:
    “捉住无忧洞一个人赏五贯,杀死赏一贯,活捉头目赏万钱。”
    “本官要通过他们的口供,揪出背后之人。”
    “免得將来你们的孩子落入他们之手。”
    眾人一听是去剿灭无忧洞的,登时变得兴奋起来。
    特別是李昭亮带来的禁军。
    他们可是听说潘承仅带著兄弟们去突袭了没命社,可是斩获了黄金。
    那不用想,大家定然能够在无忧洞的老巢里翻出金银珠宝。
    可算是发財了!
    狄青等人虽然不明白从那里得到的消息,但是无忧洞的恶名也是听到的。
    再加上要护著官家,剿灭贼寇,反倒是排在末尾的了。
    “还有谁有疑问?”
    宋煊身上也披著蓑衣,头戴斗笠,手里捏著金瓜锤。
    “大官人,若是在现场缴获了贼赃,这该怎么分?”
    “禁军兄弟们只要不互相爭抢做出伤害袍泽之事,你们与县衙五五分成,无忧洞的据点也不止一处,这买卖能多干好几次呢。”
    “五五分成。”
    “宋大官人快人快语,可不要食言吶。
    “你们可以问问我这帮手下,我宋十二可是那抠搜之人。”
    “哈哈哈。”
    听到宋煊如此公平的分发赃物,眾人也都是满意的。
    若是缴获战利品,他们至少也要上交七成。
    当然了,这种机会对于禁军而言,还是挺少的。
    大宋对外的战事,一般都有边军,很少大规模调动禁军。
    “好了,既然没有疑问了,事不宜迟。”
    宋煊举著金瓜锤道:“传我的命令,出发,灭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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