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悍臣 - 第373章 大雨一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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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3章 大雨一直下
    这份防洪演练,当真是让陈尧佐看不懂宋煊的操作了。
    如今明明是大旱。
    朝廷还要求雨。
    无论是司天监,还是翰林天文院都是大旱,不会下雨的预测。
    宋煊为了表明他这个开封县的清理沟渠工作很好,所以盼望著下大雨吗?
    “不识天象,还臆想下大雨,简直是痴心妄想。”
    陈尧佐当然明白宋煊,想要做出政绩来的小心思。
    以此来达到他顺利从朝廷要到钱財,去修缮汴河等工程造势。
    在大宋,修缮河道可谓是文官集团最能拿得出手的政绩了。
    不仅对上有交代,对下的百姓生活也是有利。
    可以说修理河道这种事,简直是名利双收。
    谁不愿意干呢?
    陈尧佐站在办公用房的门口,感受著扑面而来的热浪。
    就这天,宋煊他还想会下大雨?
    简直是痴心妄想。
    然后陈尧佐就看见满头大汗的钟离瑾从外面进来。
    他手里也拿著一份布告,想来是出门溜达新搞到手的。
    关於此人的事,秦应已经派家人通知过陈尧佐了。
    陈尧佐被大娘娘召见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未曾想到大娘娘会如此翻脸无情,直接想要过段时间替换自己。
    钟离瑾是盼望著下雨,可是他觉得宋煊说的都是酒话。
    天气越来越热,如何能下大雨呢?
    “陈府尹。”
    钟离瑾行了个礼,隨即把手中的布告递过去:
    “你瞧瞧这个,我开封府是否要跟进?”
    陈尧佐面上带著笑,接过布告,嘴里说著这是什么。
    其实他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
    钟离瑾不仅是要拉拢秦应,还想著拉拢宋煊。
    他倒是希望钟离瑾能够拉拢到宋煊,今后也有宋煊结党的证据了。
    在陈尧佐看来,宋煊在秦应面前装睡不表態,不代表秦应离开后,他不表態。
    就冲这个布告刚出,钟离瑾就急不可耐的送来。
    陈尧佐就判断他们二人已经勾搭在一起了。
    “钟离通判,宋知县的这个布告,你觉得有用吗?”
    面对陈尧佐的询问,钟离瑾心里暗道。
    果然如此。
    他们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可惜宋煊他还觉得自己能够对付陈尧佐,用不著旁人帮忙。
    瞧瞧,他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在挑错。
    “倒是有用的。”
    钟离瑾坐在一旁解释道:
    “虽说如今天气大旱,可是秋汛还没有过,开封县乃是京师重地,如此灾祸,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可不防啊。”
    陈尧佐点点头。
    他试探出来了,二人果然勾搭在一起了。
    那就好办了。
    “钟离通判,你觉得东京城有多少百姓会按照宋知县的要求去做?”
    陈尧佐把布告放在桌子上:
    “光是这种准备柴火的消耗,就会浪费不少钱,多少人准备的起?”
    “至於这清水,听起来是不要钱的。”
    “可东京城百姓的房屋,有多少家里是下雨不会漏水的?”
    “外面下大雨,屋子里下小雨的房子,你住过没有?”
    钟离瑾被问住了,因为他確实没住过。
    像他家中礼佛也不是一两代,光是往寺庙里捐的香火钱就不知多少。
    怎么可能没钱呢!
    钟离瑾沉默了一会:
    “我听闻东京城百姓十万贯以上就不计其数,纵然是普通百姓每日挣的工钱,都够买二三十斤大米。”
    “是啊。”
    陈尧佐是头一次主政开封府。
    可他也不是头一次在开封府当官。
    陈尧佐又是本地人,当然比钟离瑾更加了解东京城的情况。
    “钟离通判,你要知道东京城內许多百姓是可以挣一日的工钱。”
    “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遇到各种坏天儿,他们想要挣这一日工钱可都挣不到了。”
    “更不用说自己生火做饭,那可太费事了。”
    “反倒去街上吃喝,还能存下点钱来。”
    钟离瑾被说的哑口无言。
    他倒是没有深入基层了解过东京城百姓的生存状態。
    耳边听的都是动不动就樊楼每日都酒税多少钱之类的,让人都充斥在东京城百姓十分富裕的信息茧房內。
    否则怎么会传出如此大的税收呢?
    “宋知县本心是好的,可惜是书生之见。”
    陈尧佐看著钟离瑾笑道:
    “钟离通判,你可不要过於依赖宋知县,他还太年轻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步子迈得大了,容易扯著蛋,你觉得呢?”
    陈尧佐这是在指桑骂槐,但是钟离瑾没听出来。
    因为宋陈二人之间有著极深的矛盾,现在陈尧佐如此不看好宋煊的执政,那可太正常了。
    但是钟离瑾又没法子给宋煊正名。
    因为他对於宋煊的说辞那也是半信半疑,他都不相信,如何给別人洗脑,让別人相信呢?
    於是只能沉默以对。
    陈尧佐就当作他是听懂了,也不再追著杀,而是差人去把这布告送到中书门下去,让宰相们瞧瞧。
    宋状元是如何的异想天开,想要快速积累政绩的。
    北宋的大朝会並不是时时刻刻都要召开的。
    所以吕夷简等人让宋煊出头硬刚大娘娘姻亲的日子还没有到来。
    几个宰相日常处理政务,忙的都不怎么走动了。
    相比於其余官员可以偷懒,宰相们可都是卷王了。
    要不然张士逊也不会总有想法外放养老,不在中枢待著了。
    张知白也是累的有病。
    王曾纯属年轻扛得住,吕夷简那也是身体好,又有雄心壮志,权力这枚春药对他有著极大的增补效果。
    他们二人卷自己卷別人,谁都別想好好歇著。
    待到得知是开封府尹陈尧佐送来的布告后,吕夷简率先接了过来。
    最近虽然没有碰面,但是秦应送来的消息,吕夷简也是清楚的。
    有关针对陈尧佐的下一步任命,吕夷简还没有安排好呢。
    除非直接把陈尧佐提到副宰相的位置上来,要不然想要当上副宰相,不知道还要熬到什么时候呢。
    这个消息过於突然,让吕夷简都没有准备好如何应对刘娥的人事调动。
    “哦?”
    吕夷简原以为是陈尧佐的命令,未曾想是开封县衙的落款。
    不用说,定然是宋煊的主意。
    他看完之后,又差人递给王曾:
    “陈府尹有没有说什么?”
    “回吕相爷的话,陈府尹说宋知县颇有些书生之见,不知道开门七件事,柴为何是老大。”
    吕夷简摸了摸鬍鬚,没多说什么。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柴排第一个。
    无柴就无火,人们就永远处於饥寒交迫之中,无柴就无家。
    薪水,那本就可以引申为过去的柴。
    几个宰相轮番看了看,张知白嘆了口气:
    “东京城人口超过百万,对於木柴的需求很大,从后周开始就不断的砍伐,再加上冬季取暖,日常烹飪,需要大量的木柴和木炭。”
    “最初砍伐近郊,后来逐渐扩展到几百里外的太行山、伏牛山,从南方运输木材而来。”
    “如今百年过去,我站在东京城的城墙往外望去,可以说看不见一片林木。”
    “宋知县的心是好的,但是他却没有想到百姓该如何过活。”
    张知白替宋煊解释了一遭,但是吕夷简確实是有不同的意见:
    “如今天下大旱,就算是秋汛未过,再加上司天监、翰林天文院全都是说大旱无雨。”
    “宋知县如此大张旗鼓的散发布告,很容易引起恐慌的。”
    “什么恐慌?”
    张士逊有些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害怕的。
    吕夷简摸著鬍鬚道:
    “天下大旱,宋知县却说天要下大雨,如何能不会引起恐慌?”
    “我记得去岁的时候,只不过是一场小雨,便有人散播谣言说是会发大水,导致东京城百姓纷纷出城躲避,引起骚乱,可最终也没有来。”
    张士逊摸著鬍鬚,那谣言其实是真的,只不过时间没对上。
    待到平定人心后,百姓返回东京城,被淹了个正正好好。
    “宋十二此法当真是不错,若是不在天气乾旱的时候演练,等到真的洪水来袭,那可就来不及了。”
    王曾却是出口讚扬了一句:
    “我就知道宋十二在治理河道上有著自己的见解。”
    宋煊提交的修缮汴河等清淤的奏疏,王曾是看过的。
    修缮汴河等四河是治標不治本,所有的泥沙都是从黄河席捲而来的。
    但是黄河的工程太大也太危险,需要积累经验和许多银钱支撑才能开展。
    开封县衙因为收上来税可以拿出来一部分钱,然后朝廷在拿出一部分钱来。
    这才是让王曾满意的地方。
    如此一来,朝廷不用往外支出太多的银钱,总算是有条件进行存储了。
    否则將来朝廷哪有钱去修缮黄河呢?
    就等著黄河一年又一年的肘击东京城吗?
    王曾一开口,吕夷简也懒得反驳了。
    在许多事情上,吕夷简没有当上正宰相之前,一般不会与王曾对著干的。
    “就比如这个买柴,以及储存清水,这都是建议,什么叫建议?”
    王曾自问自答的道:
    “那就是你的建议我可以不听,也可以听从,选择权在东京百姓手里,並不是宋十二他强制执行的政策。”
    “而且还会组织开封县衙进行防洪演练,我觉得此事挺不错的,到时候叫开封府衙以及祥符县衙的人都去参加。”
    “这洪水將来可不光是衝击开封县,祥符县也不可避免的。”
    “可是这大雨?”
    “坦夫,我与你一样,是相信司天监的判断的,只不过宋十二他想要做事,那便去做了。”
    王曾瞥了一眼张知白:
    “不要打击小辈的积极性啊。”
    王曾也不相信会下大雨,不过眼前是要用到宋煊去对付大娘娘身边的姻亲。
    况且此举一来没有危害到当地百姓,只不过是提醒,二来也没有怒骂上官,让陈尧佐再下不来台。
    “王相公说的在理。”
    儘管吕夷简比王曾岁数大,可依旧带上了尊称。
    “去办此事吧。”
    王曾放下宋煊的布告,倒是觉得宋煊不是个甘於寂寞之人。
    若是连开封县都能整治的井井有条,將来去担任知府,那也没什么问题。
    自是有官员应了一声,把宋煊的这份布告转发。
    其实用不著官府层面转发,东京城百姓自己个都进行转发了。
    祥符县百姓听热闹,比知县陈詁要先知道。
    陈詁瞧著宋煊的这份布告,又扯开自己的官衣,爭取让自己凉快一些。
    “如此炎热的天气,还说什么下大雨的事,宋煊简直是脑子被驴给踢了。”
    陈詁在这里吐槽,也没有其余人敢搭茬的。
    毕竟宋煊立地太岁的凶名在外传扬。
    他连祥符县的案子都敢判决,只要人告到了他那里去。
    现在许多泼皮都聚集在祥符县,搞得祥符县的衙役们全都没什么心气了。
    一个是祥符县“治安”环境更差了。
    咱们惹不起开封县的立地太岁,还惹不起你这个祥符县的大官人吗?
    相比於陈詁的默默无名,东京城的泼皮更害怕宋煊。
    一言不合就抓你去清淤住监牢,让你干活,谁愿意啊?
    不如在祥符县瀟洒快活。
    大量无业人员聚集在祥符县,百姓自然叫苦连天。
    这也导致祥符县衙役们业务激增,根本就管不过来。
    他们死了伤了,那是你活该。
    哪像宋大官人,你因公死了,他还会养你全家。
    这不是义父又是什么?
    另外是“待遇”以前都差不多。
    可是人家宋状元收上税后,就给自己手下人改善“待遇”和伙食。
    哪处县衙中秋节会给衙役们发放雪酒啊。
    连临时工都有份。
    反倒是他们这群人还要凑份子给“陈大官人”凑过节的贺礼。
    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也不知道开封县衙还收不收人呢?
    有相熟的人去打听过,人家不光是个人待遇好,还会惠及子女。
    宋大官人还找了当代大儒孙奭的嫡孙,以及在国子监讲书贾昌朝教授这些人的子女。
    直待秋汛过后,就在县衙后院安置下来。
    可以说整个东京城,最爽的就是在宋大官人下面干活的这群人了。
    谁不羡慕?
    下面这群干活之人的牢骚话,陈詁就当作是没听到。
    就算他不缺钱,可下面的人凑份子送中秋贺礼,代表了他们的態度!
    这种態度对於他而言很重要。
    陈詁见没有人搭话,又问道:
    “我祥符县的沟渠可是清理了?”
    “回大官人的话,没钱组织,若是把犯人放出去,怕是。”
    陈詁知道宋煊手伸的长,想要与他对抗,但是被自己的大舅哥吕夷简给按住了。
    宋煊做什么事,你都不要掺和,让他去忙。
    到时候做的越多,错的越多。
    尤其是在赤县这种地界,大张旗鼓的搞事情,那可是容易被人绊倒起不来的。
    “行了,不必多说什么。”
    陈詁让隨从给自己扇风:
    “宋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难不成他还能让老天爷下雨不成?”
    “听闻司天监也是说了最近乾旱,很难下雨,需要求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成功。”
    “管他们成功不成功的。”陈詁觉得天气炎热,让他越发烦躁,他一把抓过扇子:
    “让下面的人都去街上巡逻,哪有什么下大雨的事情会发生,我不想天天都听到有人敲冤鼓了,全都是他娘的刁民!”
    “是。”
    县尉去做这件事,可是他一出门就唉声嘆气的。
    瞧瞧人家开封县的衙役,个个脑袋都仰著,这天人家去巡逻,一个个都不躲避太阳。
    而且一般还遇不到什么泼皮。
    相反祥符县的衙役,就算是遇到泼皮了,又能怎么样?
    跑几步就累的要倒地,还怎么抓人!
    双方以街为分界线,自然是能瞧出来,双方的状態可是不一样。
    谁更愿意干活,那不言而喻。
    宋煊都准备回家了,钟离瑾又带著陈尧佐的质问来了。
    “宋状元,不是我不为你说话,实则是这陈府尹故意讥讽你啊。”
    “哦,他怎么讥讽我的?”
    “他说你不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个排在最前面,布告上的全都是书生之言。”
    宋煊点点头:“钟离通判,还有吗?”
    “还有吗?”
    钟离瑾瞪著眼睛,他不明白宋煊为什么不生气。
    “陈尧佐他分明是在打压你啊!”
    “那不挺正常的。”
    听见宋煊若无其事的话,以及连想像当中的生气都没有,倒是让钟离瑾破防了。
    原来宋状元这么能沉得住气吗?
    对於陈尧佐的讥讽,都不在意了?
    “不过他说的对,我对於烧柴这件事確实忘了,周遭除了皇家园林外,確实见不到成片的树林。”
    宋煊嗯了一声:“倒是百密一疏。”
    “百密一疏?”钟离瑾立即询问道:“可是布告已经传到大街小巷了,你想怎么挽回?”
    宋煊站起身来,把於高喊来。
    让他查询一下周遭有没有煤矿,今后东京城百姓还是烧石炭吧。
    於高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就出去了。
    “烧石炭?”
    钟离瑾站起身来:“此事我亦有耳闻,这石炭烧了就会產生瘴气,杀人於无形当中。”
    “嗯?”宋煊有些诧异:“当真有烧石炭取暖之人?”
    “自然,那是一个老员外,不捨得在冬天烧木炭取暖,烧了石炭结果被毒死了。”
    宋煊点点头:“想必老员外家中富裕,就是捨不得钱?”
    “不错。”钟离瑾也是连连点头,要是烧木炭,那就没事。
    宋煊觉得烧木炭与烧煤,都没有区別。
    主要是富户家中没有漏风的地方。
    若是寻常百姓的房屋,大雨下中雨的程度,冬天了也有冷风钻进来。
    他们想要一氧化碳中毒,都很难的。
    “这种石炭穷人烧没事,富人烧倒是容易致死。”
    宋煊如此言语,让钟离瑾上下打量了一下宋煊。
    他又是会烧五顏六色的舍利子,比大相国寺的得道高僧还会烧;
    又是会比司天监的人善於观摩天象,坚持会下大雨。
    如今又说石炭能认得人的富贵,嫌富爱贫,简直不可理喻。
    要不是宋煊连中三元的名声在外,钟离瑾都怀疑他是不是被邪祟上身了,总是说些惊世骇俗的话。
    让人觉得他十分的不正常。
    尤其是在钟离瑾心中,他觉得宋煊像个神棍,比自己还像!
    这谁受得了啊?
    至少钟离瑾內心是接受不了的。
    “宋状元可知烧了石炭中毒的模样?”
    “倒是不怎么亲眼见过。”
    宋煊对於烧炉子取暖还停留在小学时候呢。
    “中炭毒者,面赤如醉,昏聵不醒。”
    钟离瑾双手背后:
    “宋状元,这石炭中毒,可不会分辨出你是不是穷人,还是什么富人。”
    宋煊也不想与他爭论:
    “钟离通判,多谢你提醒,我家中还有事,就不招待你了,改日咱们再聚,你先请回吧。”
    钟离瑾好心来给宋煊提(拱)醒(火),结果被他客气的请出门外。
    钟离瑾也只能无奈的走了。
    赵禎看著他离开:“他就是来这里通风报信的?”
    “还是没什么用处的信息?”
    “十二哥,这种人当探子都不够资格啊。”
    宋煊觉得这种信佛的思维,都有点让正常人接受不了。
    “你那日醉酒昏睡过去,他说他可是下一届开封府尹的话事人,取代陈尧佐的,拉拢我上他的贼船。”
    “啊?”
    赵禎惊的都站起来了:“他比陈尧佐还要厉害?”
    “他厉害个屁,不过是仗著佛学招摇撞骗,哄的大娘娘开心,才有了如今的职位。”
    宋煊给赵禎解释了一下钟离瑾眉宇间吐出舍利子的事。
    赵禎嘴巴都长大了,要是放在以前,他指定是相信的。
    可是经过宋煊的科普与教育,赵禎在这方面能够辩证的思考了,就觉得这种事大多都是骗人的。
    因为他相信在大相国寺街边算命的那个人,五个宰相从他身边走过,如何能不让赵禎激动?
    钟离瑾这一家子都有点“神话色彩”,他死前说是有母亲託梦,自己大限將至,然后嘎巴死了。
    在他死后,全家人造势说全都梦见了钟离瑾乘著青色的莲,奔著西方去了。
    亲儿子因为研究佛学弃官不做出家去了,据说结印的速度比卡卡西还快,引得僧人十分羡慕。
    然后曾孙子也是喜欢念佛,直接在寺庙面向西方坐化,也是大白天嘎嘣突然就死了。
    全家都有点“奔著神棍”的方向去发展的。
    “好好好。”
    赵禎也懒得理会这种人,因为討得大娘娘欢心,升官快的人也不少。
    赵禎目前无力阻止,只能暗中记下他们的名字,以待將来给他们踢下去。
    “对了,十二哥,这如此炎热的天气,当真能下大暴雨吗?”
    “谁知道呢?”
    宋煊拿著伞遮阳道:
    “不管能不能下,我先回家歇著去了。”
    皇宫內。
    杨怀敏把宋煊发出来的布告交到刘娥手上。
    刘娥仔细看了一遍,倒是觉得宋煊此法没什么差错。
    只不过如今乾旱的模样,有些不合时宜。
    “此事百姓是怎么议论的?”
    “回大娘娘的话,许多人都认为不会下雨,宋大官人这是杞人忧天。”
    “哈哈哈。”
    刘娥忍不住发笑,东京百姓这些人的嘴,可是不一般。
    尤其是杞人忧天的意思,她是清楚的。
    “大娘娘先前要求求雨,眾人都不放在心上,唯有宋状元谨记大娘娘的要求,也是在求雨啊。”
    杨怀敏收了宋煊的好处,此时自是愿意为他说话。
    “嗯。”
    刘娥只是应了一声,她本身对这种事並不相信。
    唯一的便是她需要“服从性测试”,判断出谁会忤逆她的意思,谁会顺从她的意思。
    这样,才能让朝廷稳定下去。
    否则朝廷上下都充斥著像范仲淹那种动不动不高兴,就想要让刘娥还政之人,刘娥能高兴吗?
    刘娥瞧著宋煊这般努力做事,觉得他的態度不错。
    “林容儿子的事,可是有了眉目?”
    “回大娘娘的话,目前依旧没有什么消息。”
    林容在一旁回了一句。
    刘娥也知道,林容这几日都在她身边,若是有进展,怎么都会来报的。
    “东京城百姓重要,可是林容的儿子性命同样也重要,你再等三日去宋煊那里问一问进度。”
    “是。”
    杨怀敏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林容心里对宋煊已经恨的牙痒痒。
    若是自己儿子出事,一定要让他陪葬。
    钟离瑾回到府衙,正巧遇到陈尧佐要出去:
    “陈府尹,这是?”
    “没什么事,找你聊聊这天象。”
    “嗯?”
    陈尧佐请钟离瑾进屋续话:
    “主要是想要问一问宋知县,他是否因为无法把林夫人之子从无忧洞当中解救出来,才会故意发表一些惹人引论之事。”
    “嗯?”
    钟离瑾可以確信陈尧佐是在扣帽子了,开始反击了吗?
    “陈府尹,此事从何而讲?”
    陈尧佐指著外面的天气:“如此炎热的天气,怎么可能会下大暴雨呢?”
    “如此岂不是拿著未知之事,掩盖他做不到的事?”
    面对陈尧佐的质问,钟离瑾没底气给宋煊辩驳。
    因为他从宋煊那里得到了一个不靠谱的答案,还没想著要不要说给陈尧佐听。
    结果陈尧佐又拋出来新的问题。
    显而易见,陈尧佐的执政经歷可是要比钟离瑾丰富的多。
    现在他得知钟离瑾是来取代自己的,陈尧佐如何能不反击?
    借著质问宋煊的同时,那也是连带著打击钟离瑾。
    “老天爷,难不成真的不会下雨?”
    钟离瑾在內心嘶吼著:“祈求佛祖开恩,下一场大雨吧!”
    陈尧佐瞧著钟离瑾这幅闭眼转动佛串念经的操作,一时间有些发蒙。
    怎么还开始做上法了?
    就因为宋煊说会下雨,你就要助他一臂之力?
    陈尧佐当然知道钟离瑾眉宇间往外吐舍利子的事,可实在是不相信他有什么法力。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起了一股子热风。
    然后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雨水掉在石板上,很快就消失不见。
    陈尧佐惊的站起身来,怎么就突然下雨了?
    他快速走了几步,到门口的屋檐下站定,伸手接雨。
    “哈哈哈。”
    “成了,成了。”
    钟离瑾也十分欢喜的走到门口,真想不到自己求雨一下子就来雨了。
    佛祖果然眷顾我啊!
    陈尧佐见到下雨,只觉得是巧合,仍旧不屑一顾:
    “这点毛毛雨算什么?”
    “是啊,这点毛毛雨算什么?”
    钟离瑾很快就回过味来:
    “钟离瑾啊,钟离瑾,你怎么就如此轻易满足了呢?”
    “这雨要下大啊,下大雨。”
    於是钟离瑾又回去念经做法求雨。
    陈尧佐眯著眼睛颇为嫌弃的瞧著钟离瑾,如此炎热的天气,雨水掉在地上很快就消失不见。
    一瞧就知道下不大。
    “没有用的,钟离通判还是歇一歇吧。”
    陈尧佐觉得钟离瑾这个人脑子不正常,总以为太阳出来,是因为鸡叫出来的。
    实则与他无关。
    可是让陈尧佐失望了,短短一柱香的时间,大雨倾盆而下。
    暴雨突至。
    陈尧佐惊愕的站起身来,儘管他坐在屋子里面。
    可是敞开的大门,让他感受到了狂风送进来的雨腥气。
    甚至雨都被吹的淋进了屋子一步內。
    “哈哈哈。”
    “风来。”
    “雨来。”
    钟离瑾犹如个神棍似的,在房间里手舞足蹈的。
    原来自己求雨如此顺遂。
    早知道自己就早点在佛祖面前求雨了,何至於被陈尧佐逼到尷尬境地,才想起来自己还有求雨的本事呢?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钟离瑾是知道宋煊的一些谋划的,他全都要!
    暴雨突发,许多人都措手不及。
    陈尧佐呆呆愣愣的瞧著钟离瑾。
    难不成他真是佛子?
    內城的街道已经有了小溪模样。
    幸亏宋煊提前疏通了沟渠,街道上的小溪全都流入沟渠当中。
    沟渠里的水流越发湍急,直接奔著汴河而去。
    东京城百姓呆呆愣愣的瞧著突如其来的暴雨。
    倒是有不少人冲入大雨当中,趁机给自己洗个澡消消暑。
    乾旱的天气,让许多人都在狂欢著大雨的到来。
    可是祥符县的情况就不太好。
    相比於开封县疏通了沟渠,祥符县已经没过脚脖子,隱隱有了积水的模样。
    “真的下雨了。”
    司天监代理监丞杨维德未曾想这场秋雨来的如此急切狂野。
    他是住在祥符县的。
    毕竟家里也没有那么多资本,让他居住在开封县境內。
    此时租住的房子,又有些漏雨,让他来不及多想,赶紧接雨。
    “下不长的。”
    杨维德坐在板凳上瞧著倾盆大雨。
    “下雨了,下雨了。”
    吕夷简用不著外面的官员提醒,他早就听到了大雨击打窗户的声音。
    有人关上窗户,光是这个动作,便让他全身湿透。
    王曾面色凝重,前两日还说著绝无下大雨的可能。
    但这场大雨就硬生生的出来了。
    “好啊。”
    张士逊摸著鬍鬚大笑道:
    “我大宋如此乾旱,有这么一场秋雨足以。”
    “是啊。”
    吕夷简也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但是这场大雨来的挺及时的。
    缓解了乾旱,对於大宋而言是一件好事。
    但是內心却是在腹誹,宋煊当真是来了个好运气。
    司天监都说不会下雨,结果他坚持会下雨,並且要做出什么防洪演练。
    运气真不错。
    “坦夫,你觉得这场雨会下多久?”
    听著王曾的询问,吕夷简双手背后:
    “怕是要至少半个时辰,这种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但愿吧。”
    王曾依旧面色有些凝重。
    “嗯?”
    “我是有些担忧这场雨憋著这么久才下,会不会积攒太多,要把整个黄河水都填满嘍。”
    听到王曾的提醒,吕夷简也有这份担忧,但他还是劝慰道:
    “乾旱了许久,这大雨到了地里一下子就不见了,除非把整个西湖的水都下到东京城来,兴许才会需要担心。”
    有了吕夷简的安慰,王曾也觉得整个西湖的水下到此处一丁点都不现实。
    “宋十二难不成也会观测天象?”
    王曾的疑问,让几个人一愣:
    “不能吧。”
    “那他为何会如此坚持?”
    “兴许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是啊。”
    “这种手段,他如何能学得会呢?”
    几个宰相相互无言,就瞧著这场期盼已久的大雨。
    “下雨了,下雨了。”
    杨怀敏关上窗户,颇为兴奋的跟刘娥匯报。
    自是有人搀扶著刘娥走到门口,感受著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这雨可真大啊!”
    “是啊。”
    杨怀敏在一旁弓著身子:
    “大娘娘当初下令求雨,如今总算是求来了这场大雨,定然能够缓解大旱。”
    “定是上天感动於大娘娘的坚持,才会下了这场及时雨。”
    “及时雨?”
    刘娥有些想笑,被人奉承的滋味却是很美妙。
    儘管有些时候她都能轻易分辨出来真假。
    但她就是不喜欢忠言逆耳那一套。
    “倒是让老身想起来宋十二在家乡也有及时雨的称號,说他仗义疏財。”
    “宋状元仗义疏財?”
    杨怀敏在一旁附和道:“宋状元也是宅心仁厚,都是跟大娘娘学的。”
    “你倒是会替他说话。”
    刘娥感受著这场大雨:“前几日宋十二出的布告怕是要派上用场了。”
    杨怀敏连忙差人去瞧瞧宋煊派人清理过的沟渠如何,回来也跟大娘娘报个喜。
    这种命令,管你小宦官想不想,差你去就的去。
    於是冒著大雨的小宦官艰难的去瞧了瞧,当了落汤鸡回来稟报。
    “好叫大娘娘知晓,外面的水已经积水六七寸,但是都通过御沟排走了,若是雨停,积水便会消失。”
    “嗯。”
    刘娥应了一声,宋煊清理沟渠的作用还是很明显的。
    按照去年这种规模的大雨,怕是早就积水十几寸了。
    “大娘娘,宋状元是有些先见之明的。”
    杨怀敏又吹捧了一句。
    刘娥则是让人赏赐了这个去观察的小宦官。
    林容听到杨怀敏如此“舔”宋煊,不知道他给了这个死太监什么好处。
    大娘娘如今心情不错,林容也不敢给宋煊上眼药。
    刘娥只是有些疑虑:
    “就是不知道这大雨能够下到几时去,若是下两三个时辰,就算宋十二清理了开封县的沟渠。”
    “因为乾旱汴河水位下降,可祥符县的沟渠没有清淤,怕是会成为一片汪洋啊。”
    刘娥的担心不无道理,按照以往的趋势,一旦下大雨,东京城就会被淹没脚面甚至直到大腿以及胯上。
    更有甚者,洪水把整个人吞没也是存在的。
    “大娘娘,开封县清淤了,虽说祥符县没有清淤,但是水往低处流。”
    “祥符县比开封县的地势高一些,那些积水也会顺著开封县的沟渠流入汴河。”
    “这次纵然下了大雨,兴许也没有太大的损失。”
    杨怀敏是变著法的夸讚宋煊,如此长脸的机会,他岂能轻易放过。
    “话是如此说。”
    刘娥负手而立,瞧著倾盆大雨,她从最开始的有些欣喜,到现在的担忧。
    毕竟东京城可是被水淹没了许多次。
    关键是黄河能不能防得住。
    “老身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立马差人去巡视黄河,若是有什么要裂缝的缺口,一定要及时匯报。”
    刘娥吩咐一声,杨怀敏直接扎进雨幕当中。
    宋煊能抓住机会展现自己的先见之明,我杨怀敏如何能甘心落於人后?
    刘娥本想著让旁人去,未曾想到杨怀敏会如此做事。
    “倒是个忠心之人啊!”
    听到刘娥的夸奖,不仅是林容心里不开心,连带著其余想要爭宠的宦官,心里也是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就被他给抢了先呢?
    如此大雨,不想去淋雨,那是正常现象。
    万一淋雨上了风寒,不仅不能在大娘娘身边伺候,兴许自己都要去鬼门关闯荡一遭呢。
    淋雨会死,在他们这些宦官当中,那也是一种十分普遍的热知识。
    宋煊站在门口,瞧著这大雨倾盆而下。
    “果然来了吗?”
    “十二哥,真的下大雨了。”
    赵禎本以为是毛毛雨,未曾想这雨越下越大。
    此时简直是黑云盖顶,怕是要把整个东京城淹没似的。
    不光如此,还时不时的电闪雷鸣,著实是让人害怕。
    “是啊,这雨来势汹汹,过於让人恼火。”
    宋煊往后退了一步:“六哥儿,我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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