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嘉靖 - 第695章 从龙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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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庆元年初冬的渤海湾上寒风凛冽,一支悬挂大明龙旗的船队正破浪前行。
    礼部尚书赵文华站在旗舰船头,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陆地轮廓,嘴角浮现出一丝志在必得的微笑。
    在他的旁边也站着另外一位与他同行的主使——兵部尚书谭纶。
    他们这次奉旨出使朝鲜,没有选择走陆路,而是选择走水路,除了是要赶时间之外,也是因为现在的水路比陆路更舒服。
    毕竟从大明到朝鲜的陆路可不是一条坦途,中间不知道有多少崎岖难走的山路。
    而且,朝鲜也没有大明那样的平整硬化路,真要是坐着马车走陆路,估计等他们紧赶慢赶的到了朝鲜王京汉城的时候,两人都得休息好些天才能恢复元气。
    所以,这样一比较下来,还是水路安稳。
    毕竟渤海可是大明的内海,如今又是初冬时节,除了有一些来自极北的寒风会不识趣的吹来,其他的大风是一点没有的。
    因此,从水路到朝鲜,不仅快,而且还非常的安全和安逸。
    “子理啊,朝鲜君臣此刻怕是已经收到消息了吧?”
    赵文华拢了拢狐裘大氅,转头对身旁的兵部尚书谭纶笑着说道。
    谭纶站在赵文华身边,听着赵文华的话,也是微微颔首一笑,“八百里加急在我们离京的时候,就已发往汉城,想必朝鲜国王此刻正惶惶不可终日,思索着如何应对我们的审问呢。”
    赵文华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这是一种上邦之国对下邦之国天然的优越之感。
    赵文华道:“朝鲜不过就是区区藩属小国,竟敢窝藏我大明的钦犯,还收了罗龙文那厮二十五万两白银的贿赂,当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为何物!”
    “那些银子虽然是脏银,但也是我大明的银子,他们居然也敢收?真是比当初严世蕃还要胆大妄为。”
    谭纶跟着呵呵一笑,也非常认可赵文华的话。
    承载着大明使团的船队在海面上划出一道白痕,向着朝鲜半岛西南端的济州岛方向驶去。
    在那里,提前一步先过去的雨化田,正与东洋水师总兵官戚继光一起准备开展水师的海上实战演习。
    与此同时,已经接到大明八百里加急的朝鲜王京汉城,景福宫也是一片慌乱。
    “殿下!大事不好!”
    一名内侍跌跌撞撞的跑进思政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无比激动惊恐的对着朝鲜国王哭诉道:“上国的使团已至济州岛,是大明的礼部尚书赵文华、兵部尚书谭纶为主使,东洋水师总兵官戚继光、监军太监雨化田为副使,说是要.要.”
    朝鲜国王李峘猛地从御座上站起,手中茶盏“啪“地摔碎在地,也忍不住恐惧的问道:“要什么?快说啊!你想急死孤啊?”
    内侍额头抵地,声音颤抖的说道:“说要追究我朝鲜窝藏钦犯罗龙文之罪,还提到.提到三百万两白银的事情,以及左议政大人和世子邸下收受罗龙文贿赂的二十五万两白银的事情”.
    朝鲜国王李峘听到这话后脸色瞬间煞白,身子不由一软,踉蹡后退两步,被身后的世子李暊连忙扶住。
    一旁的左议政郑彬站在殿下,闻言也是面如土色,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父王这是污蔑儿臣的事情啊,儿臣从未接到过任何.”世子李暊刚说到这里,就被李峘挥手打断。
    朝鲜国王李峘强自镇定道:“立刻召集城中百官,准备迎接天朝使节!”
    他虽然强作着镇定,但声音中的颤抖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接着他又补充道:“还有,立刻查封罗龙文在朝鲜的所有产业!在天使未到之前,谁都不许沾染分毫,否则孤必杀人!”
    就在朝鲜国王李峘惊恐慌张的安排着汉城内外迎接大明天使的事情时。
    在济州岛登陆的大明使团已经准备兵分两路:
    赵文华与谭纶率领使团的仪仗队浩浩荡荡朝着汉城而去,而戚继光与雨化田则留在济州岛,指挥东洋水师开展海上实战演习。
    在赵文华和谭纶慢慢悠悠的晃了三天的时间,到了汉城的时候。
    汉城城门早已大开,朝鲜百官按照各自的品级秩序在城门外跪迎着大明天使。
    赵文华抬手掀开车帘的一角,连看都不看跪伏在地的朝鲜官员一眼,也没搭理这些小邦之臣,直接就让仪仗朝着朝鲜的王宫行去。
    在思政殿内得到消息的朝鲜国王李峘,立刻就率领世子及文武百官匆忙的从殿内出来,跪迎在景福宫前,迎接着天朝使臣的道理。
    到了景福宫这里的赵文华,此刻也终于命仪仗停了下来,他和谭纶一起昂首从马车里面探出,居高临下的看着朝鲜君臣。
    两人也都没有张口说话,一时间气氛也都压抑到了极致。
    朝鲜君臣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也绷不住了。
    朝鲜国王李峘额头触地,声音恭敬中带着惶恐。“臣李峘,恭迎天朝使臣,问圣躬安。”
    赵文华听到朝鲜国王李峘的话后,淡淡的代天回道:“朕安。”
    接着赵文华就又对着朝鲜国王李峘说道:“李国主准备一下,本尊要宣旨了。”
    朝鲜国王李峘顿时惶恐再拜,“小王已经备好香案,还请天使移步。”
    赵文华和谭纶一起行动,两人堂而皇之的走在了朝鲜君臣的前面,仿佛他俩才是这里的主人。
    而且这一幕在朝鲜君臣看来,那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并没有觉得这是侮辱朝鲜。
    毕竟从从属关系上来讲,大明就是朝鲜的上邦宗主之国。
    而赵文华和谭纶又是上邦大国的尚书大臣,比之朝鲜国内所有人的地位都要崇高。
    他俩如此当仁不让的走在最前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来到思政殿后,赵文华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请出圣旨,放在了早就备好的香案上。
    然后赵文华就开始代天问话。
    赵文华道:“本尊奉大明皇帝陛下圣旨,问朝鲜国主李峘:尔国为何窝藏我朝钦犯罗龙文?为何使郑彬,及朝鲜世子收受其赃银贿赂二十五万两?为何又不积极归还罗龙文隐匿于朝鲜的三百万两脏银?”
    赵文华每问一句,李峘的身体就颤抖一下。
    当他听到朝鲜世子也被提及,几乎瘫软在地。
    李峘激动的连连叩首:“天朝明鉴!小王实在不知那罗龙文竟是天朝钦犯,更不知什么三百万两白银之事啊!”
    在一旁的谭纶听到这话,脸上瞬间一板。
    “不知?”
    接着又厉声问道,“罗龙文在尔国购置田产、开设商号,贿赂官员,尔竟敢说不知?”
    谭纶的质问,更是如雷霆一样,直击灵魂,让此刻匍匐在地上的朝鲜君臣恐惧无边。
    尤其是左议政郑彬,他的冷汗更是浸透了朝服。
    世子李暊更是一脸惊恐的茫然,这二十五万两的贿赂,他可是一文银子都没见到啊。
    这罪名问的,简直比窦娥还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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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殿内也是一片死寂,只听得见朝鲜君臣紧张的呼吸声。
    赵文华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朝鲜君臣,接着说道:“赖陛下天恩,念朝鲜二百年来事大明如父,且为大明马首是瞻,有外藩之表率之美。”
    “故陛下旨意明了,若尔等即刻交出罗龙文及其赃银,并严惩受贿官员。大明盖不追究其罪,若推诿搪塞,天兵顷刻而至,伐恶问罪。”
    与此同时,济州岛外海,东洋水师的战船列阵海上,旌旗猎猎。
    戚继光站在旗舰“永乐“巨舰的甲板上,望着远处朝鲜海岸线,对身旁的雨化田道:“雨公公,今日演习,当让朝鲜人看清楚我大明的海上雄师。”
    雨化田闻言轻笑:“戚帅神武,定能震慑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朝鲜人。”
    接着号角声起,百余艘战船变换阵型,火炮齐鸣,声震海天。
    岸上的朝鲜官民在看到这一幕后,无不面色惨白,有人甚至吓得跪倒在地。
    戚继光与雨化田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他俩的动作和目的,就是很简单,就是在配合赵文华和谭纶在汉城问罪朝鲜君臣的事情。
    戚继光下令道:“再加一轮实弹射击。让朝鲜明白,什么叫做天威不可犯!”
    在汉城,问罪完毕的赵文华与谭纶,此刻已被引入偏殿暂歇。
    朝鲜国王派内侍送来珍馐美馔,却被赵文华挥手斥退。
    谭纶在这个时候,也低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大宗伯(大宗伯为礼部尚书的别称),看那朝鲜国王的反应,似乎真不知罗龙文之事?”
    赵文华呵呵一笑,看着谭纶说道:“子理何必天真?三百万两白银,若无朝鲜高层内应默许,那罗龙文如何能在朝鲜藏匿?而且那左议政更是做贼心虚。”
    谭纶微微点头,又沉思片刻道:“既如此,我们不妨先”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使团护卫匆匆入内,单膝跪地:“禀部堂,朝鲜左议政郑彬求见。”
    赵文华与谭纶对视一眼,嘴角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让他进来。”
    郑彬入内后立刻跪倒在地,额头抵地:“天使大人明鉴!下官确实收过罗龙文的银子,但实在不知他是天朝钦犯啊!”
    赵文华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收了多少钱?”
    “五五万两.“郑彬声音发抖。
    “五万两?”
    谭纶猛地拍案,“罗龙文在朝鲜藏了三百万两,就给你五万两?郑彬,你是不是觉得天朝很容易被骗?”
    郑彬吓得连连叩首,激动道:“天使饶命!下官愿意交出全部赃银,只求天朝宽恕!”
    赵文华淡淡的看了郑彬一眼,哦一声道:“除了你,还有谁收了罗龙文的银子?”
    郑彬浑身一颤,犹豫片刻,终于咬牙道:“世子.世子殿下收得最多,至少有二十万两.”
    赵文华又是呵呵一笑,那笑容让郑彬毛骨悚然。
    “很好。”
    赵文华轻声道,“郑相很懂事,你且回去。明日在你们的朝堂之上,本尊会再问你。”
    当夜,朝鲜世子李暊秘密召见郑彬。
    “本宫什么时候收过那什么罗龙文的脏银贿赂?”
    李暊一把揪住郑彬的衣领,眼中杀意凛然,整个人都气炸了。
    这事他从头到尾都不知情。
    现在却被大明点名问罪,简直冤死了。
    郑彬连忙道:“邸下息怒,这都是我的疏忽,邸下如今的地位如何?”
    李暊哼道:“自然是稳如泰山!”
    郑彬顺势推开了李暊,又呵呵笑道:“不见得吧?殿下宠爱幼子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邸下何必自欺欺人?”
    “现在只要邸下愿意与臣共进退,认了此事,剩下的都交给臣,臣一定会保证邸下能够在殿下千秋之后,登上大位!”
    李暊听着郑彬这话,也不由认真思考了起来。
    但是他还是想不懂,郑彬能怎么帮他。
    要知道牵扯到这么大的事情里面,郑彬都已经是自身难保了,他居然还敢如此大言不惭?
    当真以为上邦大明是吃素的?
    郑彬看着李暊伺候迟疑不定的神情,又说道:“邸下可听闻过‘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句话?”
    李暊不忿的看了郑彬一眼,“本宫自然听过,可是现在的死地,本宫看不到任何生的希望。”
    郑彬笑道:“邸下着相了,大明派出了礼部尚书和兵部尚书两位大员到此的原因,难道邸下看不出来吗?”
    “大明就是担心我们会贪婪罗龙文的三百万两脏银,所以才会派出如此阵仗。”
    “如果我们现在能够将罗龙文贿赂我们的银子在明天一早的时候,全部送到大明使团的驻所。邸下觉得那两位大明尚书会如何看待邸下?”
    李暊迷惑的问道:“会如何看待?”
    郑彬道:“他们会看到了一个更加懂事,更加服从上邦的未来朝鲜之主。”
    “只要邸下有了他们的好感关注,即便是殿下再宠爱幼子,想要废长立幼,恐怕大明也不会答应。甚至还会主动帮邸下早日登上大位。”
    “而就是邸下的生机所在!到时候邸下只需将自己哭诉成是被罗龙文蒙蔽的无辜之人,剩下罪责交给臣来承认,臣定保邸下无恙!”
    李暊听到郑彬这话,也忍不住动容了起来,倘若此事真的能行,到时候他的罪过不仅可以一笔勾销,甚至地位都会更加的稳固!
    李暊忍不住激动的伸手拉住郑彬的手臂,深情道:“郑相爱我。”
    郑彬在这个时候也对着李暊一拜,“臣誓死保卫邸下!”
    显然现在的郑彬也在搏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从龙之功,他下的本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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