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镜 - Chapter16怎么?怕我强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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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外婆刚跟郁奶奶晨练完回来,手还在挥动着往身上拍打,煞有介事地说这样对身体好。
    “我等会儿要回一中一趟,午饭就不在家里吃了。”向歆把编辑好的文档往群里一抛,关上电脑,上前去接外婆拎回来的一小筐刚摘下来的新鲜青菜。
    “回一中啊?那可挺远。”
    外婆没让她拿,径直拎进厨房,“早饭吃了没?荷包蛋和牛奶面包在菜罩里。”
    “面包只吃了一个,其他都吃完了。”她乖巧回答,蹲在一旁给外婆打下手。
    “跟岚叔说了没?”外婆坐在矮凳上,将青菜的根部连着泥土掐下来。
    “没,我直接在手机上约的车。”
    “能叫到吗?干嘛不找岚叔?”外婆不解地问,从读高中起不都是找岚叔送的。
    “昨晚突然决定要回去一趟的,不好大半夜找岚叔的吧。”
    “也是,但你怎么突然想回学校了?”外婆拍拍身子去洗菜,把剩下的菜交给她择。
    “哦……昨天晚上以前的老师突然问我要不要回去看看,说学校刚好开运动会。”
    是哦,卫东海找她做什么?
    “那可能老师找你有什么事吧,我还记得你以前每年都拿跑步冠军呢!”
    包揽800米和1500米的冠军是她三年保持的成绩,并且每年都在刷新上一届的记录,每逢运动会班级都拿她当香饽饽看。
    高三年运动会打开花名册时能看见高一和高二的800米和1500米的记录保持者是她,高三也破纪录了,就是没机会看到新的花名册了。
    但应该有新的人把她的记录给破了吧。
    长江后浪推前浪,从来都是这个道理。
    向歆咧开嘴笑着,毫不谦虚地说:“厉害吧,每次破纪录学校都给钱呢。”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拿着那个红包回来,可开心了,特别霸气地跑到我面前说,哝,这是我跑步拿的奖金,统统都给你!”
    向歆讪讪一笑,其实那红包里也就三百块钱,但对于当时的她而言,可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一笔巨款。
    点进手机查看,依旧是无人接单,价钱已经追加了至少50元,她不仅有点儿没耐心了,而且还很心疼即将要多花出去的冤枉钱。
    “外婆,你说我现在去找岚叔能行吗?”
    “现在啊?他不知道还在不在家,你打通电话问问。”外婆把青菜放进沥水盆里,擦干净手走过来,“算了,我去他家看看,两步路的事,早上我还看见他老婆在田里浇菜。”
    突然腹痛,向歆捂着肚子往卫生间里一钻,声音丢在后头。
    “行!那你帮我看看去,我去趟厕所!”
    从卫生间里出来,小腹还隐隐有些坠痛感,她翻开手机备忘录查看生理期记录,上一次来是二十天前,正常来说还有一周才来,怎么会今天就痛得异常。
    保险起见,她还是上楼一趟,从行李箱里翻出一片日用卫生巾垫上,结果刚一下楼就看见那张拽上天的帅脸在她家楼下客厅里坐着。
    向歆下楼的动作顿住,她看见郁晌端坐在客厅的红木沙发上,手里捧着外婆煮的凉茶,正乖巧地一口一口喝着。
    头上那几根毛照例被他用发胶抓起,但向歆很清楚他现在这幅乖顺的模样在上车之后就会变成另一幅模样,或许最后在抵达学校时还只能看到冷冰冰、不苟言笑的他。
    在她看来,郁晌的形象很割裂,面对不同人群会展现出不同模样,当然了这也情有可原,她可以理解,毕竟她也一样。
    向歆歪着头看他,不明白他一大清早出现在这儿的原因,今天凌晨爬回家之后都不补觉的嘛,他明明那么爱睡觉。
    “收拾好了?”他看她走近,把茶杯往茶几上一放,作势要起身。
    等等,这是怎么个情况,要顺路的意思?
    “小小啊,岚叔才出门接客人去了,我本来还想去另一户人家看看有没有空车的,结果半路正好碰上阿晌,他说他也要回你们学校,这不正好顺路了嘛!”
    向歆午饭不在家吃,原本为了炖排骨拿出来解冻的猪肉又被放进冰柜,外婆拾掇拾掇找了个角落给它塞进去。
    ……天杀的,怎么会这么凑巧……
    她闭了闭眼睛认命,时间不算早,她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再折腾了。
    从家到清源一中要开大约两个小时,高中时白云区周边同考进去的学生就一起包岚叔的车,周五傍晚一块回家,周日傍晚再一块上来。
    她初中时发愤图强好不容易才吊车尾上的本地最好的一所高中,高兴得她查出成绩后立马就打电话跟郁晌报喜。
    然后在古亭一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欢天喜地地得知她们高中又能一块读了。
    回忆顺着漂流瓶浮上来,向歆突然意识到她青春中无数个关键时刻都有郁晌的存在。
    坐上副驾后出神地想卫东海究竟找她做什么,她不是同届学生中最优秀的,也不是最调皮捣蛋的,不管是学业成绩还是外貌长相,或者艺术特长,都没有一项格外拿得出手的。
    普普通通小透明一个,成天除了老老实实刷题,就是老老实实写错题本。
    熟知笨鸟先飞的道理,所以先天不足后天来凑,学习这条路她走得艰辛,但好歹还有些许收获。像她这样的平平无奇的学生,向歆倒是意外自己多年后还能够被老师记起。
    郁晌扭过头看她,一秒、两秒,向歆的手都扣在手机上,他探过身吓了她一跳。
    向歆身子明显后撤,但身后就是座椅,再怎么退都退不到哪里去。
    安全带咔嚓一声,她滚动着喉结屏住气,眼睛眨呀眨,瞳仁里倒映着他的轮廓,凑近看眼底还有一点点红血丝。
    郁晌故意往前靠近两厘米,鼻尖能够轻而易举地擒住她的味道。
    在她忍不住伸出手打算推开他前,他主动后退,笑道,“怎么?怕我强吻你?”
    堵在胸口的气总算得以呼出,向歆把他推开,大口呼吸着,胸脯起起伏伏,没回答他。
    “和我接吻很吃亏?”他吊儿郎当地问,右手搭在方向盘上敲敲点点。
    “你能不能正常点。”
    向歆回呛过去,两个人闭口不谈几个小时前发生的艳事,默契地全当没发生过。
    一个下药,一个假装被下药;
    一个以为自己的动作天衣无缝,
    一个以为自己的演技浑然天成。
    “我不正常,你不是一直都知道?”
    ……向歆沉默了。
    知道是知道,但不正常的度和范围是不是跟以前不太一样,向歆斜乜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知道自己不正常就好。”
    车驶出小路,汇入主干道。
    “怎么突然回学校?”
    郁晌沉默片刻后立即问,他不允许异样沉诡的氛围在他们间存在太久,搜肠刮肚才问出这个明明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原是最讨厌做无用功的,或是问些蠢问题、做些蠢事情的,但冥冥之中他好像总是在朝着自己看不起的方向前进,可他现在管不了这么多。
    向歆坐车不看手机,脸侧向窗外,行道树飞驰而过,她在窗玻璃上隐约看见郁晌优越的侧脸,鼻梁很高很挺,眼窝深邃,摸上去时心尖会有电流通过。
    “卫老师问我有没有时间回趟高中看看。”
    “所以呢?”
    他问,你就回去,不问问什么事?
    也不怕到时候被人给卖了。
    知道他话里藏话,向歆没理会,她是有原因的,但这原因不便与他明说,“所以什么所以,你管我,我想回去就回去。”
    “是是是。”
    郁晌闻言不怒反笑,心思:谁管得住你呀。昨晚本没打算答应老卫的,可他说向歆应该也会回去,那他倒是可以跟着去看看。
    这两年清源市小有翻新,白云区通往清源一中的路修过三四次,去年春节挂上的电子春联和灯笼还没拆下来,转眼又将近年关。
    导航预设的路线和从前没有什么不同,可沿途飞驰而过的店铺牌匾不少已经褪色。
    但最靠近校门口的那个小区却仍因为昂贵的物业费而崭新如旧,熟悉的保安正雄赳赳气昂昂地赶走在那摆摊的流动摊户。
    登记过后,学校门口的保安就让他们进来了,荣誉校友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郁晌的名字至今还挂在学校的光荣墙上——他是那年的省理科状元,好不容易终于从隔壁附中和邻市一中的手里夺回的状元宝座。
    校园广播里是领导在讲话,这会儿校长刚好要结束讲话,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接下来应该就轮到班级的方阵表演了。
    向歆下车后给卫东海发了条消息,对方让她来操场找他,他这会儿正在给学生的方阵表演录视频。
    “你去哪?”向歆转过身问他。
    郁晌绕过车头走到她身边,把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水蜜桃味的不二家棒棒糖塞进她手里,然后把手揣进口袋里,“去趟办公室,你呢?”
    “哦,那不顺路,我去操场。”向歆提高了点音量,捏着纸棒看清口味后,记忆碎片便一股脑涌上来,冲溃她。
    高中那会儿,郁晌在理科重点班,向歆在文科重点班,隔着环形走廊和上下层,两间教室是斜对角线的存在。
    她在楼下,郁晌在楼上,后者时常会在课间靠在玻璃栏杆从上往下看,每个月总有一两周能看见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靠走廊的座位上写题,很乖也很勤奋。
    郁晌喜欢偷偷看她,最初向歆是不知道的,后来他发现她前桌总是笑嘻嘻地转过来找她搭话,男人的直觉告诉他不对劲,于是幼稚且霸道地给她写了张小纸条放进她的笔袋里,连带着一根水蜜桃味的不二家棒棒糖。
    纸条上的内容具体她记不清了,总之就是叮嘱她要好好学习,不要被无关紧要的男性生物干扰了自己的节奏。
    向歆欲言又止地抬起眼看他,手里把塑料纸壳攥得哗哗响。郁晌就站在她身前,鬼使神差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见她不说话,才不舍地缓缓收回手。
    “去吧,去看看高中生表演,别让老卫等太久,事情办完给我打电话或者发消息”,他顿了顿才继续说,“然后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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