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的恶名传遍全诡异! - 第284章 高校一日(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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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4章 高校一日(4)
    “立刻派人封锁竹台高校,在清扫时间结束前不要让任何人离开!”雪葵手一挥道她的脸色称不上好看,深知播种者就是一颗行走的定时炸弹,若是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引爆,继而引发一系列的恐惧连锁反应,后果不堪设想。
    山鸦家眾成员纷纷动身,不一会儿就有吉普车陆续开出化工厂,夏久梨抬脚跨过地上密布的蛛丝网,再次一一对照了分布在化工厂各个角落中的卵囊,確认没有西宫伯母后缓缓闭上了眼,再一睁眼时,雪葵来到了她的身边:
    “殿下,我们走吧。”
    夏久梨点点头:“嗯,雪鸦葵姐姐。”
    雪葵微微皱起眉头。
    秋季的气温总是变化得很快,正午时还能躺在院中暖洋洋地晒著太阳,下午巷子里就吹来萧瑟的风。
    远方车辆的鸣笛声在秋风中渐行渐远。
    许小柚往酒杯中加了颗青绿色的橄欖,一旁喝得烂醉的成熟女人楼著她的肩膀不停地晃动,嘴中不住呢喃:“我亲爱的小蔷薇,我的哈尼,小心肝~”
    许小柚轻轻嘆气,用湿巾擦拭去自己满脸的唇红印,无奈一笑,“下午的服务时间就快要到了哦,高概女士。”
    “你还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劳伦斯眾神殿的陆航车,如果你想要在蜻蜓町定居,我可以再为你置办两套上班用的房子,我们可以有一个家,宝贝,再陪我一个小时好不好?”
    “很抱歉,在我心中,原则永远无法用金钱衡量,它是无法被动摇的。”许小柚保持微笑,解开了女人像蛇一样缠在自己肩膀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托起烂醉如泥的女人,使其侧躺在长沙发上,並將自己的风衣外套脱下,遮盖住女人身体。
    “会钓人的小妖精,哼,我就喜欢你这样~”
    女人睡著后,许小柚来到窗边,目光透过落地窗看向街道,十几辆吉普车飞驰而过,
    黑色渡鸦的標识极具辨识性,通过远方鸣笛声聚集的方位不难判断,这些车辆开往的方向是竹台高校。
    “你还打算继续陪那个小家主过家家吗?”
    略显清冷的女声从后方传来,借过反光,得以看清安洁莉娜正抱胸倚靠在墙边,脸色相较於之前没什么变化,依然是那副不近人情的冰冷。
    许小柚也习惯安洁莉娜冷漠的態度了,对方自从命运与她绑定在一起后就没给过她好脸色,时不时还会炸毛。
    “你到底要摇那个骰子摇到什么时候?”安洁莉娜皱眉,“我们已经在蜻蜓町待了快一个多月了吧,什么时候回艺术之星?”
    “安婭怎么对我的事情比我还上心?”许小柚摇出手中的古铜色骰子。
    “我已经受够这里的胭脂气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乐在其中。”安洁莉娜嘲讽。
    “更何况。”安洁莉娜语气,“我还挺想看见你因为左脚先踏入艺术之星从而引发艺术家降临,被炼製成人体音符的画面的。”
    “嘴上这么说,安婭比谁都稀罕我呢,到时候肯定又会不顾自身安危跑过来挡我前面。”许小柚说。
    “那只是为了我自己!”安洁莉娜正欲发作,在空中疯狂旋转的古铜色骰子逐渐停了下来,许小柚浮现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安婭,明天我们就回艺术之星,回到那片阔別已久的冰雪之地。”
    许小柚侧过身子,望向不远处等候已久的老者身影,老人胸膛笔挺,浑身衣装整理的一丝不苟,皱纹密布的脸上平和地笑著。
    “当然,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私事需要处理。”
    “发生什么了?”
    “不清楚,听说是临时演习。”
    “哈哈哈,演习这种东西,根本就不会有人认真的吧。”
    “喊,搞不好真的出了什么事,谁知道呢。”
    竹台高校內,集合的广播迴荡在走廊上空,社团活动结束的学生们被拦在了校门口,
    外面停满了黑色车辆,纷纷交头接耳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一两名山鸦家的成员拿著扩音器,负责组织前面的秩序,其余的则分布在高校各个角落,布下一张全方位无死角的大网,一旦有可疑的身影出现,保准能第一时间將其拿下。
    “c栋无异常。”
    “b栋也没有异常。”
    “操场旁边那栋也没异常。”
    “社团活动楼这边无异常,有几个还在社团內活动的学生,我已经让他们待在原地了“嗯,继续缩小搜索范围。”
    “真怀念啊,这种高校时光,休学旅行,夏日祭,还有漂亮的学妹。”
    “晚点任务结束去附近的酒屋里喝两杯吧,很久没有喝过梅子酒了。”
    通讯频道內传来眾人还算轻鬆的交流,显然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了,
    他们来的还算及时,及时疏散了人群,一名落单的播种者对他们够不上多少威胁。
    夏久梨无心去听这些糙汉子討论起风流的过往,她在五分钟前向由川真绪的line发了十几条信息,对方都没有回覆她,那种不安的预感又升上来了,她在內心默默祈祷著对方只是恰好有什么事没看到她发的消息。
    “小绪,伯母还等著你回去吃晚饭呢。”
    夏久梨几乎將印象里由川真绪常会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社团活动室前的走廊、学校的天台、后园、文化广场,可始终都没找到对方的身影,她很確信少女不在校门口聚集的人群中,难道对方已经回家了吗,那又为什么不回自己的消息?
    脑中一系列繁杂的思绪让夏久梨莫名地有些焦躁,在外人看来她是无所不能的小魔女,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其实根本就没几个朋友,除去柚子外,或许小绪是她离开本家后唯一一个朋友了。
    忽地,夏久梨愣住了。
    她真的和由川真绪称得上是朋友吗?
    她真的了解那个女孩吗?
    这些她印象里由川真绪常会去的地方,都是她经常去的地方,对方只是低著头跟在她的屁股后面而已,一直低著头.....
    对方好像从来都没有向自己吐露过心声,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著更多地去了解这个女孩的內心,只是自以为是地帮了对方,然后將对方与自己划上朋友的等號,对其使唤来使唤去。
    夏久梨这才发现,在她印象中的大部分时间,那个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说话轻声细语的女孩总是低著头,极少向她展露出过难过、悲伤的一面,极少脆弱地向她吐露心声,发泄积压在內心的情绪,似乎总是在小心翼翼地討好著她,每天都低声下气地围著她打转,害怕她皱眉,害怕她不满,害怕她露出半点不开心。
    她猛地回想起先前在电车轨道时,对方那灿烂的笑容中藏著的喜悦与悲伤。
    对方在今天以前,还从未亲口请求她帮忙过任何一件事情.....
    对方难过的时候会怎么样?
    她不知道。
    对方难过的时候会在哪里?
    她不知道。
    对方展露出过真正的自己吗?
    她什么也不知道。
    “小绪......”夏久梨失神地呢喃。
    周围安静的气氛仿若化作了涌动的潮水,无形中將夏久梨淹没,强烈的恐惧自內心中生出,她像个快要溺水的人一样,反覆翻看过往自己与由川真绪的聊天记录。
    是的,一直都只是她单方面地向对方分享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无论是开心还是难过的事情,对方总是在回应她,唯诺地回应她,麻木地回应她,不知疲倦地回应她,从未表露过自己真实的想法与观点,上万条聊天內容始终如此。
    即便在深更半夜,她因为一点小情绪睡不著觉,不好意思吵醒柚子,去找由川真绪倾诉时,对方也总是在第一时间回应.....
    [:哈哈,小夏,这个很有趣呢。]
    [:这个点心是小夏做的吗,很好看,是送给谁的?]
    [:妈妈的事情?妈妈她很好,谢谢小夏,不说这些了,小夏分享的专辑很好听呢。]
    [:小夏......]
    [:小夏..]
    这个时候,她的line终於收到了由川真绪回復的消息。
    [小绪:小夏,我现在好害怕......]
    夏久梨瞳孔一缩,立刻回復。
    [森之夏:小绪,你听我说,学校里面很危险,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小绪:我真的好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小夏。]
    [森之夏:瞎说什么呢,快说你在哪!]
    [小绪:你能带著那些人走吗,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就好,明天我会没事情的小夏,我还会像之前一样,不会让小夏不开心的。”
    看到这段话,夏久梨的脑子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仿若都冷了下来,被用力挤压出心臟。
    [森之夏:哈哈,你在说什么啊小绪,什么离开?什么不开心,我现在很担心你,再说这种奇怪的话我真要生气了,你没事的对吧?]
    [小绪: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我只是有点难过,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我会慢慢好起来的,和妈妈一样,明天会慢慢变好的。]
    和之前一样,明天总会慢慢变好的。
    [森之夏:我们是朋友,对吧?]
    夏久梨打出这行字的时候指尖几乎在发颤。
    对面没有回覆了,许久后才发来了一句。
    [小绪:小夏,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你走吧。]
    夏久梨猛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由川真绪的地方,对方当时蜷缩在卫生间里面,被人泼了冰水,浑身都湿漉漉的,冷地哆嗦个不停。
    內心有个声音告诉她,由川真绪此刻一定就躲在那个地方。
    [森之夏:我知道你在哪,小绪,我只是想,见见你......]
    [:......]
    [:对方正在输入中......]
    [: . ... . . ]
    [小绪:能,別带那些人过来吗?]
    卑微、唯诺、祈求,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夏久梨仿若隔著屏幕看到了那位脸上满是雀斑的女孩,扎著土里土气的麻辫,戴著不透光的厚镜片,偷偷打量、试探著她。
    [森之夏:我保证。]
    [小绪:我相信你,小夏。]
    夏久梨不记得自己应答下来后是怎么来到那个卫生间的,从未感觉过自己的脚步如此沉重,像是拖著诸多铁球。
    她轻轻敲响了面前卫生间隔间的门:“小绪,我来了。”
    里面传来了由川真绪哽咽的声音:“小夏,你听吧,我没事,我只是有点难过。”声音如此干哑,仿若不久前才刚刚哭过一样.....:
    像是害怕她不相信,隔间的门被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黑暗中,由川真绪那张微微苍白的脸探出了一半,和平日无异,青涩又,只是眼角微微湿润,目光带著几分希冀。
    “看我说得没错吧,小夏。”
    夏久梨沉默不语。
    她看向下方隔间內延伸出的血红肉块,以及几乎布满了整个卫生间的白色蛛网,到处都分布著这种黏腻的、粗壮的、爬满黑色小虫子的蛛网,暗红的血缓缓从隔间中流淌出,
    淌过夏久梨的脚踝边。
    “能,再把门打开一点吗?”
    夏久梨努力让自己的话语听上去平静些,儘管那颤抖的声音早已出卖了她。
    “我想看清你现在的样子,这样我可以放心一点..::
    少女心中代表著希望最后的火光摇曳不定。
    隔间门砰的一下被用力关上了。
    “为什么小夏你总是这样?”由川真绪嘶哑的声音传开。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从来不会顾及他人的情绪,老是把自以为是的想法强加在別人身上,从来都不会设身处地的站在他人的角度去想问题,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夏久梨紧紧咬看自己失血的嘴唇,“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
    “小绪,为什么你对我有不满却不能早点提出来,你有把我当成过是你的朋友吗?”
    “明明只要你提出来,我就会去改,我承认,我是娇生惯养,脾气像大小姐一样任性,但是.::”
    “你都知道啊。”由川真绪平静地打断。
    “小夏你都知道啊,自己有多难相处。”
    “你从来就没有想过,我根本就没有那个勇气。”
    “得了吧,口口声声说什么朋友,这种施捨的友谊,真噁心。”由川真绪冷声说,“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当成过是我的朋友,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是个很差劲的人,接近你只是为了治疗妈妈的病,因为你有钱,真好骗,我只需要像小跟班一样围看你打转,说些好听的话,妈妈的身体就会一天天好起来,没有人会再欺负我,明天会变得更好。”
    “我不需要你在乎我的感受,只需要迎合你,討好你就行,生怕错过你的一个消息,
    不做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事情,这两年很快就会过去,所有糟糕的事情都会过去..::::”
    “那你为什么在哭呢,小绪?”夏久梨问。
    隔间內的由川真绪早已泣不成声,脱离了原本的声线,如同一台失真的老式唱片机。
    肿胀的血肉终於压塌了隔间的门,得以看清里面的怪物,少女的脸黯然无光,青黑的长髮几乎快掉光了,额头、脸颊、脑后分別睁开浑圆黑亮的暗蛛单眼。
    脖颈通过粗壮的肌肉纤维与肿瘤、脂肪、血肉这类暴力增生的身体组织相连,像座融化在瓷製马桶上的小山丘,铁黑的四对蛛腿下方伸展开,茧状的白色蛛丝遍布其体表,胸口处依稀能够看清一张女人的脸。
    “求你了,离开吧小夏。”
    “我真的不想.....伤害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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