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砖与新芽 - 第29章 病厄暗影,微光逐梦
在这风云翻涌、人心似冰的乱世,命运的巨轮仿若脱韁疯奔的猛兽,毫无悲悯地自芸芸眾生躯体上无情碾过,所经之处,唯余破碎的生活与绝望的哀號。
每一寸土地,皆瀰漫著苦难的阴霾;每一个角落,都迴荡著命运无情拨弄的悲歌。
若雪,这位恰似风中残败桃的柔弱女子,好不容易从那藏污纳垢、暗无天日的楼挣脱。
却浑然未觉,一场更为可怖的厄运,正如阴霾般,悄无声息地將她紧紧笼罩。
那楼,实乃罪恶的渊藪,即便逃离,却仍在她身上种下了可怕的祸根。
自逃离楼后,那短暂的安寧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虚假平静。
楼时埋下的病根,已在她体內如毒草般暗自滋生——若雪不幸染上了风柳病。
起初,病症极为隱匿,仅是偶尔泛起些若有若无的不適,恰似春日里不经意拂过的微风,轻柔得令人难以察觉。
自然未能引起她足够的警觉。她只当是身体偶染小恙,却不知,一场噩梦正缓缓拉开帷幕。
然而,时光悠悠流转,那病魔如隱匿於黑暗深渊中伺机而动的恶兽,隨著日子一天天过去,渐渐露出狰狞恐怖的獠牙。
她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曾经如春日初绽桃般娇艷的面容,如今已憔悴得仿若深秋飘零的残叶,毫无血色,唯剩深深的疲惫与病態,如刻痕般留存於眉眼之间。
她的四肢时常泛起阵阵莫名的酸痛,恰似有千万只细小蚁虫,顺著骨髓一寸一寸地啃噬。
每挪动一分,便是钻心剧痛,仿佛全身筋骨都被重新拧绞,那痛苦犹如万箭穿心,令她几近崩溃。
而那风柳病带来的瘙痒,更是如影隨形,仿若无数细小尖锐的钢针,不分昼夜地刺挠著她的肌肤,从髮根至脚趾,无一能倖免。
那瘙痒深入骨髓,令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每一刻都在痛苦的深渊中挣扎,苦不堪言。
匡祖看著若雪一日日消瘦,心中满是如汹涌潮水般翻涌的疼惜与忧虑。
他每日在学堂授课之余,便拖著那瘸拐的身躯,一步一步艰难地穿梭於大街小巷。
每一处药铺,都留下了他那深浅不一、艰难却又无比坚定的足跡。
城中稍有声誉的郎中,他都一一访遍,然而,面对若雪这棘手的病症,郎中们大多无奈地摇头嘆息,眼神中满是无能为力。
他们或是开出一张张价格高昂、普通人家即便倾家荡產也无力承担的药方,那些药方上的字,仿佛並非治病的良药,而是一道道横亘在匡祖与若雪希望之间难以跨越的天堑。
匡祖望著那些药方,眉头紧紧锁起,恰似一座无法解开的死结,眼中满是无奈与焦急交织的泪,那泪水里,藏著他对若雪深深的担忧与心疼。
一日,匡祖听闻城郊有一位隱世的老医,医术精湛,或许能医治若雪的病症。
他不顾自身身体虚弱,天还未亮,当夜色依旧浓稠如墨,整个世界尚在沉睡之时,便匆匆出发。
城外的道路崎嶇坎坷,坑洼不平的土路好似存心刁难他,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
那瘸拐的腿每落下一次,都伴隨著钻心的疼痛,仿佛有一把利刃在腿上狠狠切割。
寒风如刀刃般割著他的脸颊,冰冷刺骨,可他心中唯有一个坚定不移的念头:一定要为若雪找到生的希望。
一路上,他咬紧牙关,凭藉著心中对若雪的深情与执著,艰难前行。
待赶到那老医的居所时,匡祖已疲惫得近乎虚脱,双腿仿若灌满沉重的铅块,每挪动一寸都需用尽全身力气,身躯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便能將他吹倒。
老医面色凝重地为若雪诊治,眼神专注而严肃,手指在若雪的脉搏上轻轻搭著,良久,才缓缓开口:“这病虽极为棘手,但也並非毫无生机。只是所需药材珍贵稀少,且需长期服药,方能慢慢见效。”
匡祖听闻,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如豆的希望之光,那光芒虽微弱,却仿若黑暗中的一丝曙光。
他忙不迭凑近,眼神中满是急切与期待,仔细询问药材之事。
老医细细说来,匡祖全神贯注,每一个字都如救命稻草般被他牢记心中,哪怕前路荆棘丛生、布满艰险,为了若雪,他也愿如飞蛾扑火般拼尽全力,毫不犹豫地踏上这条充满未知的艰难之路。
回到教戏之处,匡祖將这来之不易的希望告知若雪。
若雪眼中泪光闪烁,那泪水里,既有对匡祖深深的感激,如滔滔江水般无尽,又有对未来漫长治病之路的担忧,似阴霾般沉重。
她深知,这治病之路,必定艰难险阻重重,不知要耗费匡祖多少心血与精力。
她看著匡祖那因奔波而愈发憔悴却依旧坚定如磐石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与这病魔抗爭到底,绝不放弃。
哪怕前路荆棘满布,她也要和匡祖携手,一步一步,向著希望前行。
而那些孩子们,虽年纪尚小,却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若雪姐姐的异样。
他们不再像往常那般嬉笑打闹、无忧无虑。
往日里充满欢声笑语的小院,如今多了几分安静与凝重,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所笼罩。
平日里,他们会悄悄地为若雪端来热气腾腾的热水,那小小的身影,迈著稚嫩的步伐,捧著水杯,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捧著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或是跑到路边,精心采来那些不知名却开得绚烂的野,用他们那小小的手,轻轻放在她的窗前,希望那一抹娇艷的色彩,能为若雪带来一丝慰藉,让她在病痛中感受到一丝温暖。
每当若雪病痛难忍,眉头紧皱,汗珠布满额头时,孩子们便会围在她身边,用那稚嫩却充满纯真的嗓音,为她唱起刚学的戏曲。
那歌声,虽不及专业戏子那般婉转悠扬、余音绕樑,但却充满了温暖与爱意,仿佛冬日里最和煦的暖阳,丝丝缕缕地照进若雪那被阴霾笼罩的心中,给她带来一丝安慰与力量。
在与病魔抗爭的日子里,若雪对戏曲的热爱愈发浓烈,如同乾涸沙漠中对水的渴望,深入骨髓。
戏曲,於她而言,不再仅仅是一种艺术形式,而是支撑她在这黑暗深渊中与病魔顽强搏斗的精神支柱,是她在这冰冷世间紧紧握住的最后一丝温暖。
每一句唱腔,每一个身段,都仿佛是她向命运宣战的锋利武器。
她跟著孩子们,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哪怕身体的疼痛如汹涌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袭来,几乎將她淹没,她也未曾有过丝毫退缩。
她沉浸在戏曲的世界里,试图在那婉转的旋律中忘却身体的病痛,在每一个音符的跳跃中寻找生命的意义与价值。
她的眼神中透著坚定,仿佛在告诉命运,她不会轻易屈服,她要用戏曲的力量,战胜一切苦难。
在这日復一日的相处中,若雪对匡祖的情感悄然发生了变化。
匡祖那无微不至的关怀,为她不辞辛劳四处奔波寻医的身影,早已深深烙印在她心底。
每当匡祖拖著疲惫的身躯回到小院,若雪望著他,心中便涌起一股別样的情愫,那是一种温暖而又复杂的情感,如同春日里悄悄绽放的蕊,羞涩而浓烈。
若雪常常在不经意间,目光就被匡祖所吸引。
她看著匡祖为自己的病奔波操劳,心中满是感动与心疼。
每当匡祖与她交谈,关切询问病情时,她总会心跳加速,脸颊不自觉地泛起红晕,慌乱地垂下眼眸,不敢与他对视,生怕自己內心的情感会泄露分毫。
她深知自己时日无多,这病魔正无情地將她推向生命的尽头。
这份在心底悄然滋长的情愫,只能如深埋於黑暗土壤中的种子,永不见天日。
她害怕,害怕自己这份炽热的情感会成为匡祖的负担,害怕给予不了回应的感情,会如锐利的荆棘,徒增彼此的痛苦。
然而,即便极力压抑,那爱意仍如潺潺细流,在心底肆意流淌,每一次看向匡祖的眼神,都不自觉地泄露了內心深处的深情。
夜深人静时,若雪独自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月光,思绪万千。
她想著匡祖的好,想著他的坚毅与执著,心中满是眷恋。
可一想到自己的病情,她又不禁黯然神伤。
她在心中无数次幻想,若没有这病魔缠身,她或许能勇敢地向匡祖倾诉心意,与他共度平凡而幸福的时光。
但现实却如冰冷的枷锁,紧紧束缚著她,让她只能將这份情感深埋心底,独自品尝其中的苦涩。
然而,楼那边並未就此善罢甘休。
老鴇得知若雪在匡祖处,且匡祖四处为她寻医问药,企图让她恢復自由,恼羞成怒。
她那扭曲的心中,怎能容忍一个逃出楼的女子,在外面过上安稳的日子,还妄图摆脱那悲惨的命运?
於是,她再次派出一群如狼似虎的打手,气势汹汹地朝著匡祖教戏的地方奔来,那囂张的气焰,仿佛要將一切都碾碎。
他们一路疾驰,马蹄扬起的尘土,如同他们心中的恶念,遮天蔽日。
打手们如恶狼般凶猛地闯入,瞬间打破了这里原本的寧静祥和。
为首的依旧是那满脸络腮鬍的大汉,他面露凶光,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鬼,恶狠狠地吼道:“匡瘸子,上次让你这残废侥倖逃脱,这次看你还往哪里跑!把那丫头交出来,否则,我让你们这儿鸡犬不寧,片瓦不留!”
那声音如同洪钟,带著无尽的威胁与恐嚇,在小院中迴荡。
匡祖將若雪和孩子们紧紧护在身后,眼神坚定得如同钢铁,毫无惧色地回应道:“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恶徒,为非作歹,欺压良善!若雪已脱离苦海,你们休想再將她拉回那万劫不復之地!”
他的声音虽然沙哑,却充满了正义与力量,如同铜钟般响亮,在空气中震盪。
络腮鬍大汉冷笑一声,那笑声充满了轻蔑与不屑,大手一挥,打手们便如潮水般汹涌地涌了上来。
匡祖毫不退缩,如同一头守护幼崽的雄狮,与打手们展开了殊死搏斗。
他虽身体残疾,但心中的正义与对若雪和孩子们的保护欲,让他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他那瘸拐的身躯在打手群中艰难却又顽强地抵抗著,每一次挥动双臂,每一次抬起瘸腿,都带著决然的勇气。
他的脸上写满了坚毅,哪怕身上已经多处受伤,鲜血染红了衣衫,也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孩子们嚇得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颤抖,但他们没有哭,而是紧紧抱在一起,用那稚嫩却充满愤怒的目光怒视著打手们,那小小的眼神里,满是不屈与倔强。
他们小小的身躯,在这一刻,仿佛也充满了力量,与匡祖和若雪站在了一起。
若雪看著眼前这惊心动魄的场景,心中又急又恨,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深知,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心中满是自责与愧疚。
她的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就在局势万分危急,仿佛下一秒便会天崩地裂之时,阿强恰好赶到。
他看到这一幕,怒火瞬间冲顶,大喝一声,如猛虎下山般冲入打手群中。
阿强自幼学戏,身手矫健敏捷,一套拳脚使得虎虎生风,每一招每一式都带著凌厉的气势,仿佛能將眼前的一切邪恶都击碎。
一时间,打手们被他打得节节败退,阵脚大乱。
他的身影在打手群中穿梭自如,每一次出拳,都带著千钧之力,让打手们纷纷倒地。
然而,打手人数眾多,如同潮水般源源不断。
渐渐地,阿强也感到体力不支,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顺著脸颊不停地滑落,呼吸愈发急促,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抵挡都变得艰难无比,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在一点点被抽离。
他的脚步开始变得踉蹌,手臂也渐渐沉重,但他依旧咬牙坚持,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保护匡祖、若雪和孩子们。
就在阿强快要支撑不住,身体摇摇欲坠之时,周围的百姓听闻动静,纷纷赶来相助。
他们手持锄头、扁担等农具,从四面八方赶来,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正义的火焰。
百姓们將打手们团团围住,大声呵斥:“你们这些恶霸,平日里欺压百姓,无恶不作,今日还敢来此闹事,简直无法无天!”
那声音如同一阵阵惊雷,在打手们耳边炸响。
打手们见势不妙,心中开始发慌,刚才那囂张跋扈的气焰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被戳破的气球。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慌乱,趁著混乱,灰溜溜地逃走了,只留下一片狼藉。
那狼狈的身影,仿佛是他们罪恶的写照。
经此一劫,匡祖、若雪、阿强和孩子们之间的情谊更加深厚,如同经过烈火淬链的钢铁,坚不可摧。
他们深知,在这乱世之中,唯有彼此相依为命,相互扶持,才能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寻得一丝光明,找到活下去的勇气。
而若雪,在与病魔和恶势力的双重抗爭中,愈发坚定了对戏曲的热爱。
她知道,戏曲不仅是她儿时的梦想,更是她在这苦难世间的避风港,是她与命运顽强抗爭的力量源泉,是她在黑暗中前行的那盏永不熄灭的明灯。
日子一天天过去,若雪一边与病魔进行著顽强的斗爭,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承受著病痛的折磨,却从未有过一丝放弃的念头。
一边刻苦学习戏曲,將自己所有的情感与希望都融入其中。
她的唱腔愈发婉转,仿佛山间清澈的溪流,潺潺流淌,扣人心弦。
身段愈发婀娜,犹如风中摇曳的柳枝,轻盈优美,韵味十足。
仿佛在戏曲的滋养下,她逐渐找回了曾经失去的生命力,那如死灰般的眼眸中,也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每一次登台练习,她都全情投入,將自己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毫无保留地融入每一句唱词中。
台下的匡祖、阿强和孩子们,便是她最忠实的观眾,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鼓励与期待,仿佛在告诉若雪: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们都与你並肩前行,永不分离。
他们的眼神,如同温暖的火炬,照亮著若雪前行的道路。
然而,命运似乎並不打算放过若雪。
隨著病情的逐渐加重,即便有匡祖四处奔波寻来的珍贵药材,即便有眾人无微不至的关怀与支持,若雪的身体依旧每况愈下。
那可恶的病魔,如同贪婪的恶魔,不断侵蚀著她的身体,將她的生命力一点点吞噬。
她的咳嗽越来越剧烈,每一次咳嗽都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来,伴隨著咳嗽,还有丝丝鲜血从她嘴角溢出,洇红了她那已然破旧不堪的衣衫。
儘管如此,若雪依旧没有放弃对戏曲的热爱与追求。
她坚持登台练习,哪怕每唱一句,都要忍受著身体如撕裂般的剧痛。
她的步伐开始变得蹣跚,原本轻盈的身段也变得迟缓,可她眼中的坚定从未改变。
每一次摔倒,她都咬著牙,强忍著泪水和疼痛,挣扎著重新站起来,继续舞动那仿佛有千斤重的身躯。
而匡祖,看著若雪日益憔悴,心中的痛苦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
他为了能让若雪多一丝生机,不仅耗尽了自己所有的积蓄,还四处借债。
他拖著那瘸拐的身体,日夜奔波,四处打听是否有更好的医治方法,哪怕一丝希望,他都不愿放过。
然而,希望却如泡沫般,一次次在他眼前破碎。
阿强和孩子们,也都在默默承受著这份痛苦。
阿强更加努力地练功,希望能有更强的能力保护大家,可每当看到若雪痛苦的模样,他心中的无奈与悲愤便如潮水般翻涌。
孩子们也不再像往日那般天真烂漫,他们眼中时常闪烁著担忧与恐惧的泪,却又努力地为若雪姐姐加油打气,用他们那稚嫩的心灵,给予若雪最后的温暖。
终於,在一个寒风凛冽的夜晚,若雪感觉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到尽头。
她强撑著虚弱的身体,在小院中为匡祖、阿强和孩子们进行了最后一次表演。
月光洒在她那消瘦如柴的身躯上,映出她那如纸般苍白的面容。
她的唱腔,虽已不再婉转悠扬,却充满了对生命的眷恋与对戏曲的执著。
每一句唱词,都像是她用生命谱写的绝唱。
一曲终了,若雪缓缓望向天边,远处已隱隱泛起了一抹鱼肚白,那微弱的光亮,在这漆黑的夜尽头,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顽强。
她静静地凝视著,不知在想些什么。
匡祖走到她身旁,喉咙像被什么哽住,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开口。
思忖良久,他声音颤抖地对著若雪说道:“若雪……要是还有下辈子,定要投个好人家……”
寒风呜咽著吹过,若雪转头看向周围的几人,她用尽全身力气,强扯出一抹笑容。
这些人,都是真心帮她的啊,她怎能一直带著悲戚。匡祖哥哥,阿强,还有孩子们,都是世间顶好的人……可她的心中,又怎会不难过呢……
“哥哥,阿强,还有孩子们,谢谢你们……”她的声音轻如游丝,却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这一生,实在太过短暂,犹如白驹过隙,还未来得及好好感受世间的美好,便要匆匆离去。
她的心中,有著诸多执念,並非为了他人,而是为自己。若有来世……
“若雪……”匡祖站在她面前,看著她,只见晨雾悄然瀰漫开来,若雪紧握著双拳,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泛白。过了一会儿,她又缓缓鬆开手,那指尖依旧泛白,像是终於下定了决心。
“这人间,太冷了……我以后,不来了……”她近乎嘶吼著喊出这句话,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话音落下,她的身体缓缓倒下,匡祖急忙伸手,將她紧紧抱在怀中。
阿强和孩子们围拢过来,泣不成声。整个小院,都沉浸在悲痛之中,那寒风,似乎也被这悲慟感染,愈发猛烈地呼啸著,似在为若雪的离去哀號。
匡祖静静地守在若雪身旁,她的身躯正渐渐没了温度,而他的泪,早已流尽。此刻,他的心仿佛被无数极细的针密密刺入,痛意蔓延至全身。脑海之中,万千思绪如汹涌潮水般翻涌不息。
他不禁思忖,人活在这世上,究其根本,不过是为了活著本身而已。功名利禄、荣华富贵,皆为身外之物,活著,本就不应依附於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
遥想当初,我们皆是在懵懂无知中,被命运的大手无情地推进了这纷繁复杂的世间。
没有选择的余地,更不由自己的意志,一切都是命运的驱使,只能身不由己地前行。而如今,若雪竟如此仓促地离去,撇下了他。这又何尝不是命运那无常的安排?
他纵有万般不舍,也只能无奈接受,看著她不得不走,徒留自己在这冰冷的世间,形单影只。
在这乱世的舞台上,若雪如同一颗流星,虽短暂地绽放出璀璨光芒,却终究被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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