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新警察故事 - 第4章 行动中的各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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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转门转动的剎那,冷气裹挟佛手柑香味扑面而来。
    在公寓管家確认身份后,大理石地面倒映著他们疾走的倒影。
    带领人胸牌在顶灯下折射出十字星芒,指纹解锁的滴答声里,秋元悠介瞥见议员秘书新井广司抬手时的精致腕錶,上面泛著幽蓝的冷光——是百达翡丽星空系列,抵得上普通公务员三年薪资。
    电梯镜面里,三张不苟言笑的面孔在白炽灯光下明暗交错,仿佛预示著一场正义与邪恶的艰难战斗即將打响。
    秋元悠介注视著数字不断滚动的显示屏,大拇指与食指无意识的摩挲著,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题。
    顶层竹內家!
    其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宽敞,大空间的客厅足以容纳十多人坐下而不显拥挤。
    窗外的高楼园更是贯通南北,视野极其开阔。
    而第二印象则是简朴,除却必要的装饰物外,墙壁上基本没有什么绘画图案,偶尔只有一两副风景画的相片点缀其上。
    不要说豪奢资產家,即使与中產阶级家庭相比,都略显寒酸。
    假模假样还是不慕浮华?从房间的装饰上,可以知道对方不是喜好物质之人。
    这样的人不是內心坚定就是野心庞大之辈,无论哪一种,对方肯定不是蠢人。
    那么问题来了,对方真的不知道妻子和他人有染?或者说其中还有什么內幕?
    “你好,我是先前电话中跟您交谈的刑事秋元悠介,这位是铃木刑事。”
    在短暂的思索中,秋元悠介微微躬身,行了一礼,率先开口介绍道。
    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前世专案组中那些大佬的身影,那是一群经验丰富、行事严谨的前辈。
    或许是受到他们的影响,秋元悠介有条不紊地开始了接下来的询问。
    从一开始的分组,敏锐的铃木智久就知道了古屋警部的目的。
    因此,他在这次的行动中一言不发,只是作为背景板的工具人,矗立在主要询问人身后。
    “竹內议员,请节哀。”
    刚坐下的秋元悠介將白瓷茶杯推过红木桌面,杯底与实木碰撞出清脆声响,“事关尊夫人,有几个问题需要您配合。”
    察觉询问开始,铃木智久適时从西装內袋抽出照片,光滑边缘在吊灯下晃出一道冷光。
    照片滑过拋光桌面时发出沙沙轻响,血色在米色底纹上晕出暗红的杀意。
    相片中的男人半仰躺在杂乱草丛中,领结仍保持著完美的温莎结,腹部绽开的伤口却像朵扭曲的食人。
    “不认识。”
    飞快地瞟一眼,竹內刚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保养得宜的手指无意识的转动杯柄,白瓷茶杯发出清脆细碎的悲鸣。
    缓吸一口气后,他轻轻扯松领带,仿佛平日里习惯的屋內空气突然变得稀薄了起来。
    “请认真回忆一下,要知道这个男人可是与尊夫人在深夜一起遇刺的,倒在同一片血泊里。”
    年轻刑警的身体前倾,捕捉到议员瞳孔收缩的瞬间,“想必议员您也是很好奇的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见此话,竹內刚也的面色一冷,白净的手上青筋鼓起,有些气愤的反问。
    国会议员久居高位的气势骤然迸发,空气仿佛凝结,给人十足的压迫之感。
    不过面对这底气不足的威嚇,秋元悠介並没有在意,反而心中一喜,在这一瞬间他洞察到对方背后的色厉內荏。
    “一个有夫之妇和一个单身的男人在偏僻无人的地方深夜相会,只要仔细一想就能发现其中的不对吧。”
    “我不知道。”竹內刚也侧过头,看向屋外的空中园,依旧摇头。
    一旁的首席秘书新井广司突然横插进来,为自己老板开脱:
    “夫人独立的个体,是自由的,谁也管不到夫人做些什么。”
    “作为民眾选举出来的国会议员,每日要处理三十二项国会议程。老师忙碌於国家大事,自然不可能对夫人所有的事情都清清楚楚。”
    竞选成功的国会议员一般有三位秘书,公设第一秘书、公设第二秘书,以及政策担当秘书。
    公设第一秘书又称为一號秘书、首席秘书,是议员最为信任的人,往往能够继承议员的政治资源,成为议员以后的接班人。
    两者可以说是十分亲密的关係。
    很多想要施展抱负、背景深厚的霓虹年轻人都是通过成为大佬的秘书,从而开始政治家的竞选之路。
    在霓虹社会中,议员聘请亲属担任秘书的现象很是普遍,这种做法被称为“世袭政治”。
    公设第二秘书以及政策担当秘书就没有如此高的地位了。
    公设第二秘书属於辅助性角色,地位低於第一秘书,但高於政策担当秘书。
    政策担当秘书地位最低,但因为是议员在政策制定和立法过程中的重要助手,实际上的影响力不容小覷。
    这三名秘书属於特別职务的公务员,他们的工资是由议员使用国家经费支付,所以议员又是他们的“老板”。
    但不好的地方是一旦自家的“老板”败选,那么他们也是会一併失去工作,成为无业人士。
    总之,议员与秘书是一脉俱损、一脉俱荣的关係。
    虽说议员秘书工资偏低、不稳定、工作强度大等诸多缺点,但他们天然可以接触到许多国家大事,能够拓展眼界、锻链自身的能力以及结识广阔的人脉。
    如此一来,只要熬过这段苦逼的时间,利用议员的身份背景和人脉,无论是在事务所內部转岗,或是开始政治家之路竞选议员,或是去显赫部门担当要任,这些都是一般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出路。
    “那尊夫人外出时,会隨身携带手机和钱包吗?常常去哪地方?生活中有没有结怨的人?”
    新井秘书猛地起身,在议员回答之前,抢先开口:“有时候会,有时候不会。”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些突兀,他接著解释道:“至於夫人常去的地方,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有限制。而生活中夫人很和善,不会与他人结仇。”
    “我问的是竹內议员,不是別人,新井桑。竹內议员,你的妻子在深夜失踪,你的妻子隨身会带什么东西?你的妻子常去哪里?做些什么?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还是说你不在乎自己的妻子?或者说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再三被打断询问,秋元悠介有些恼怒,呵斥中带著几分杀人诛心。
    水晶吊顶突然在微风中晃荡,交错的光影在议员僵硬的脸部游移。
    一连串的攻击性话语之下,竹內刚也整个人阴沉得好像要滴水一样,心中压抑的怒火隨时要爆发出来。
    见自己老板被刑事猛然质问,陷入困境之中,新井广司伸手一挡,打断道:
    “正式抗议。这位刑事,你这是引诱性询问。竹內老师有权拒绝回答,询问就到此为止吧。老师因妻子的去世身体有些不舒服,需要休息。”
    见此情形,两人相视一眼,知道对方的牴触心理十分强烈。
    恐怕继续询问下去也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双方关係只会更加恶劣,於是就此作罢。
    不过离开之际,秋元悠介平静的声音迴荡在有些空旷的客厅之中。
    “竹內议员,相信你也知道楼下那些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狂热记者吧。若是案件迟迟不能侦破,诚然我们警视厅会受到很大的抨击,但对议员你本身也是会有巨大影响的。”
    “难道就不担心吗?万一有人趁这个机会掀起针对你的政治风波?当然,我也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罢了。竹內议员,请仔细思考一下吧。”
    公寓楼下。
    “看来这位国会议员隱藏著很多秘密,什么消息都没透露,简直是一问三不知。”
    “抱歉。我的询问有些糟糕,结果什么也没问出来。”
    出了门口,秋元悠介边走边说,回首看向身后的高楼。
    听见此话,铃木智久摇头,毫不在意的说道:
    “没有。刚才的事情,很可能是戳到他的痛楚了。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反应这么大。国会议员啊,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废话,身为下属怎么可能指责上司,自然要表示否定。
    而且先前的询问不过是强势了些,想要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而已,根本没有什么失误的地方,完全符合刑警的职责要求。
    对这方面,铃木智久本就没有什么看法。他在意的是身边这位出自职业组的精英刚才的表现十分惊艷,完全不像才入职新人——什么都不懂。
    询问过程中,表现很是老辣熟练,也没有犯什么常识性错误。
    若不是看上去就知道是个活力满满的年轻人,他恐怕就要以为是位老练刑警在询问了。
    “嗯,和丧妻之痛相比,他反而对刚才的问话更为在意。人到老年,夫妻依旧恩爱什么的,在这世上可能已经不多了。”
    嘆了一口气,秋元悠介摇摇头,说出了议员刚才表现的本质。
    听见这番话,铃木智久面色一变,好像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
    另一边。
    由於霓虹的户籍是登记制,没有统一有效的身份证明制度,一般都是通过运转免许证也就是驾照、住民票、健康保险证等来证明身份。
    最常见的就是驾照,基本上每一个成年人都有,而未成年人的话,证明方式比较灵活,有护照、学生证、健康保险证、住民票等证件。
    通过钱包里的驾照地址,在新川雅人住处一无所获后,东野良和森田大悟来到了死者生前任职的软体开发公司。
    午后阳光斜射在写字楼玻璃墙上,折射出令人目眩的白光。
    人事部长办公室里,中央空调的冷气吹得人后颈发凉。
    梳著三七分油头的部长不断推著金丝眼镜:
    “新川君的话,他从不参与同事聚餐,连自动贩卖机的罐装咖啡都只买特价品。生活中,为人很孤僻,许多同事也不太喜欢他。工作方面...”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著新川雅人的履歷表,想要极力撇清公司的问题,“虽然技术能力无可挑剔,但去年他带的三个新人...全都辞职了。”
    询问完毕,正当两人准备离开时,电梯间突然传来高跟鞋急促的咔嗒声。
    “请等一下!”
    转身看见一位戴著圆框眼镜的女职员正攥著工牌吊绳,脸上的刘海被汗水黏在额角。
    她有些紧张,修剪好的指甲深深掐进记事本的边缘:“关於新川系长...有些事不方便在办公室说。”
    安全通道的绿色应急灯下,女职员从衬衫口袋摸出手机调至静音,避免被人发现。
    “新川雅人根本不像部长说的那么简单。他会在茶水间把別人牛奶偷偷拿走,往无人的杯子里吐口水,还会修改考勤系统剋扣下属奖金,是个十分恶劣的人。”
    她的声音突然压低:“上个月我亲眼看见他往西装內袋塞了个黑色u盘,第二天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东野良目光转动间,注意到森田大悟的食指开始轻敲手臂——这是他们发现关键线索时的暗號。
    刚刚,死者电脑里的访问记录显示,最后上传时间竟比死亡推定时间晚了四小时,而那个神秘的u盘至今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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