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雨 - 第13章

    吃过饭林疏雨要结账，发现傅景明已经付过了。
    走出隔间，傅景明问：“你们打算几点回家？”
    聂思思挽着林疏雨胳膊意犹未尽：“再待会儿？”
    林疏雨看了眼时间——七点，确实挺早，“还能陪你一会儿。”
    她说完，隔壁出来一群人。
    为首的男生个子很高，身后跟着喧闹的说笑声。傅景明转头，正对上江焰抬起的视线。
    “这么巧？”
    江焰目光掠过林疏雨，点头：“是挺巧。”
    他们的那一间有六人，两个女生四个男生，除了江焰剩下的人走到门口发现堵得厉害，这才停下说笑注意到状况。
    耿修齐同样惊叹：“这么巧。”
    聂思思哼哼干笑两声，之前在他们几个人面前丢人要当文理双霸的事她还没忘呢，在班里交集不多，还是第一次这么直面。
    不过那三人看起来都没放在心上，耿修齐问：“你们也刚吃完？”
    傅景明：“嗯，对。”
    耿修齐：“要去哪儿？”
    “随便走走。”
    “那要不一起去唱个k？”耿修齐抛出橄榄枝，“人多热闹。”
    “一起吗？”聂思思倒是都可以，转过头问林疏雨，“疏疏，你想去吗。”
    聂思思念疏疏两个字的时候，站在最后的谢屹周也掀起眼。
    林疏雨感觉到了。
    一颗心脏忽然拘谨起来，上次的事林疏雨还没忘呢。
    不敢看他，要不还是算了。
    拒绝总比尴尬好。
    在她打算说算了吧的时候，谢屹周也开口了。
    “今晚风大。”
    一场秋雨一场寒，汀南最近雨水一场连着一场，今晚过后，又是降温。
    傅景明也想起这件事，看了看女生穿的都偏薄：“也是，外面冷，你们想去哪里？”
    去哪里，没想呢。
    这些人都在看她，哪给她时间想了。
    不过还好，没人提那件事，他们都很有分寸，或许是已经忘了。
    总之林疏雨到口边的拒绝最后只能咽下去，算了：“那就一起吧。”
    ktv不远，就在后面商场里，聂思思拉着林疏雨走在一边给她解释：“那两个女生应该是耿修齐和历维的女朋友。”
    女朋友？林疏雨瞪大眼。
    后面那个人名她没听过，只对上第一个人名。
    “啊，都有女朋友了。”
    “对。”聂思思觉得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她们现在是高二，很多人都在谈恋爱，有高一的铺垫，又没有高三的紧迫。
    林疏雨噢了声。
    几个男生走在后面，有女朋友的都在和女朋友说悄悄话，江焰傅景明走在聊竞赛，谢屹周一个人在边上，手插着兜，随意挺听了两句。
    江焰瞥了眼谢屹周，忽然问傅景明：“你和林疏雨...”
    前阵子大家都听见林疏雨在广播里说不喜欢谢屹周那种，那和谢屹周相反的不就是傅景明。
    傅景明反应过来，笑着摇头：“之前一个班，现在是朋友。”
    “怎么了。”
    江焰说没什么，不过还是听出来，这位说的是现在。
    他听出来，谢屹周自然也听到。
    等人都进了包厢，江焰才朝谢屹周喂了声。
    被喊住的人又摆出他那副大少爷腔调，“干什么。”
    江焰只笑，一言不发。
    “懒得理你。”谢屹周嫌弃。
    江焰挑挑眉，两人推门进去，耿修齐已经拿着麦开始演讲：“喂喂，很高兴啊，非常高兴，今天我们能聚在这里。”
    谢屹周：“......”
    谈个恋*爱更傻逼了。
    显然耿修齐不这样觉得，好不容易把女神追到手他现在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两手一拜点歌《当你》
    “献丑了。”
    几个人都没忍住笑，他唱给谁的显而易见。
    当你说今天的烦恼/当你说夜深你睡不着
    我想对你说却害怕都说错/
    好喜欢你知不知道/
    耿修齐唱歌不算好听，只能说尽量没跑调，但少年热血，唱的脸也红通通的，视线一直看着最中间的女生。
    又唱到高.潮，耿修齐更大声：“好喜欢你，知不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女生大力点头，这么多人也不好意思，催促他，“你快下来吧。”
    耿修齐笑着下来，过了会儿历维上去，又是一首情歌，聂思思啧了声摇摇头，抱着胳膊凑到林疏雨耳边：“好肉麻啊。”
    林疏雨弯着嘴唇逗她：“刚刚在想要不要上去给你唱一首，你嫌肉麻就算了吧。”
    “给我？”聂思思五官皱到一起，纠结的犹犹豫豫，“你唱我就忍忍？”
    两个人对视一眼，突然开笑，不过声音被音乐盖住，只有谢屹周捏着手机看过来一眼。
    林疏雨的位置侧对着他，再加上她有意逃避，倾斜着身子，这包厢这么吵，耿修齐他们又很闹，真弄得对方像空气一样。
    起码在她这里是像空气。
    喝的水有点多。
    “思思，我去趟洗手间。”
    “我陪你。”女生就是这样，一个关键词自动触发陪伴技能。
    “别了。”人不多，林疏雨担心聂思思跟着她出去，他们会觉得她们两个先退场了。
    谢屹周的位置靠近门口，出去必先经过他。
    好在他并没注意出去的是谁，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林疏雨的余光瞥见谢屹周亮着的手机，不知道他在和谁聊天。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从那次微信道歉开始，林疏雨在躲他，而谢屹周，可能只觉得她是普通同学吧。
    有没有联系都无所谓，她躲不躲他也不会察觉。
    林疏雨走出去，那薄荷气息靠近又离远。
    还是会为他悸动。
    她不难受他不喜欢她，只是有点涩，明明知道他不为所动，还是会暗自泛起惊涛骇浪。
    出去洗了洗手，又给林清韵打了个电话。
    “嗯妈，可能晚点回去，碰见了几个同学。”
    林清韵对她没有门禁要求，说别太晚，注意安全。
    “知道，放心吧。”
    回去的路有点绕，忽然不记得是哪间了。
    转了两圈差点推错门，没办法只好给聂思思发消息。
    过了会儿，傅景明来了。
    他低笑两声，“你走反了。”
    林疏雨不好意思摸了下脸，声音从指缝流出：“完蛋，路痴属性暴露了。”
    傅景明笑得更厉害：“没事，来接你了。”
    “谢谢。”
    傅景明问：“冷吗，看你出来的时候不太舒服。”
    林疏雨惊讶傅景明这都能发现，原因不能说，她只能顺水推舟：“有点。”
    傅景明思忖片刻：“嗯...”
    “林疏雨。”他忽然喊她。
    林疏雨循声望向他。
    傅景明听停下脚步，他有些话想说。这些事本来是想在高考完再告诉她，但或许是今晚的氛围太好，他也想试一试，这段关系有没有可能提前一些。
    他转过身，正看着林疏雨，嘴唇微张有话要讲。
    “嗯？”
    傅景明呼出一口气，开口：“冷的话，要不要穿我的外套。”
    林疏雨愣住，昏黄的光落在她发丝上，漆黑的眼眸也照出倒影。反应几秒，她先笑：“不用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我说的不止今晚。”傅景明神情认真，“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很好，性格好，学习也好。”
    “你有没有想过试一试。”他似乎害怕林疏雨拒绝，又补充，语速也变得急切，“之前因为害怕耽误你打算高考后再说，但现在好像觉得，一起变好也可以。”
    “傅景明！”
    他说：“林疏雨，我确实喜欢你。”
    一气呵成，甚至没有给她打断的机会。
    林疏雨突然语塞。
    因为她发现在傅景明说话时，她脑海里浮现的依然是那个人。人的心很大，可以放下很多事情，也很小，小到别人说喜欢她她都无力去尝试。
    有房间推门，人声混着音响流出。
    人人路过像你但你是你/
    和你比都不要比/
    林疏雨眼眶一酸，声音莫名也变得低。
    她低头，有点磕绊，不知道从何开口：“对不起...你也很好，但...我没有这个想法吧。”
    傅景明猜到是这个结果，他笑得有些无力，说没关系。
    沉默几秒，他不死心追问：“是因为我还是时间？”
    是不想和他谈还是不想高考前谈。
    是现在想不到怎么能不喜欢谢屹周。
    林疏雨声音很低，说得很委婉：“对不起...我们现在还是好好学习吧。”
    傅景明点点头，又沉默一会儿，他说：“好，但还是朋友吗。”
    “是朋友。”
    也只能是朋友。
    安静一会儿。
    “行，别放在心上。”他语调又轻起来。
    傅景明当作无事发生，指了个位置，“你先进去吧。”
    林疏雨说好。
    她低头继续往前走，ktv走廊暖金色的霓虹灯在脚下投出转动的光斑，一道影子侵入视线内，林疏雨差点和他撞上。
    时候脚步猛然停下，再抬头，人愣了下。
    谢屹周什么时候也出来了，他站在门旁，垂着眼，嘴里咬着一块里面廉价的清口糖。
    又闻见熟悉的薄荷味道，混着琥珀木和柑橘调。
    三秒，林疏雨忽然睁圆眼反应：“你听见了？”
    谢屹周反问：“听见什么。”
    “就...”
    声音戛然而止。
    似乎不太对。
    谢屹周上次的句是差不多，他每次都问什么，打哑谜装糊涂。
    可林疏雨又不好细说刚才的事情，她抿着唇，看着他的表情一时有些哀怨。
    这表情谢屹周还是第一次见，有点新奇，唇角弧度不自觉扩大：“不逗你了，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