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梟贼 - 第58章 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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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收网
    时溥自称猎人,但他显然更像一个刺客。
    他从背后暴起袭击绰影,只是为了分散绰影的注意力,为伏弩射伤绰影爭取机会。
    他此前袭击“青龙”田珺,也是趁田珺陷入与武判官等人的混战中后,才不声不响地出手,一击就把田珺制住。
    若说田珺是在军队里长大的,江湖经验不够,那么绰影就实在栽在技不如人上,还被时溥用她暗算她师父曹子休一模一样的手段,將她拿下。
    但精明如时溥,现在心中也有一丝不安。
    他想起自己与那位朋友的对话。
    “黄巢部下死士多为流浪剑客、逃犯,做事的时候,一向会穿著夜行衣,戴著风帽。这种情报虽然很难得到,但你我想一些办法之后,便已经知道了。”
    “他们这么干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从没翻过船,看起来没有改变的必要。但事实上,且不说杀掉几个人换掉,只要穿著相同打扮的人在他们作战时混进去,就足够让他们陷入混乱。”
    “所以我的朋友,你或许得考虑朱温多算一层的可能性,譬如朱温故意不改变这种做法,是不是为了掩盖另一批伏兵?”
    时溥非常信任这位朋友。
    但他麾下那群来如轻烟去如雾的斥候们在这一带竭力寻找,除了潜伏进来的那群风帽黑衣人之外,实在没有找到其他可疑之徒。
    沉黑的夜色中,忽然传来一阵悽厉的狼嚎。
    这並不奇怪,泰山一带常有野狼活动。
    即使是一群狼,也一点不奇怪,它们可能正在迁徙。
    但是狼群钻到白云观这样的道观当中,显然很不正常。狼並不喜欢到人多的地方去。
    武判官愕然地看见一头黑色的大狼猛扑过来,將自己一名部下按在地上,咬断了此人的喉咙。
    时溥冷冷看著朱温:“这就是你的第二重伏兵?”
    “你的人都忙著去找我有没有其他人手了,当然不会注意到一群狼正在聚集和迁徙。不然的话,这样大的狼群聚集,还是很容易让人起疑。”
    自称猎人的时溥,知道朱温说得没错,歷史上並不是没有擅长与动物交朋友的人,甚至还有过叫做百兽山庄的门派。
    “这些狼不是黄巢麾下那些死士,不会不计伤亡给朱温卖命!”时溥决然道:“大家小心行事,互相掩护后背!只要杀死其中一些,狼群就会撤退。”
    说著,他命令属下生起火堆,惊嚇狼群,並用劲弩对狼群方向发起射击。
    这都是有效的对付狼的手段。
    “很冷静的判断。我当然也不能让那位朋友的族人伤亡太多。”朱温頷首道。
    “看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时溥咬了咬牙。
    “不,已经再明白不过了。”朱温指向黑衣人方向。
    时溥驀然发现,黑衣人早已重整了秩序,泰山弟子与武判官的部下,甚至还有自己麾下的几名精锐斥候,正被这些亡命之徒压著打,且战且退,被压缩到月殿前方。
    “这是怎么回事?”时溥终於色变。
    “气味。”朱温从容道:“鼻子很灵的人不多,但只需要一小部分人就够。”
    时溥道:“所以那几个人临死前说出的暗號……”
    “暗號是真的。”朱温道:“而且你麾下的斥候確实擅长模仿別人的声音,不愧是徐州的精锐异能之士。”
    “落到你的人手里,不管怎么都是必死无疑,说出暗號能换一个死得痛快。然而气味只有鼻子最灵的几个人能闻出来。”
    同样是聪明人,朱温说到这里,时溥已经不需要再听更多解释。
    抹在身上用於辨识的气味,如果太浓,会沾到衣服上,这样只要夺走夜行衣和风帽就能弄走气味。还会更容易被注意到。
    但如果朱温的人马里,都只有几个人经过训练之后,能闻出这点抹在脸面上的细微气味差异的话。时溥麾下的斥候们再狡猾,也很难注意到这点差异。
    而那几个鼻子特別灵的人的感知內,那几个混进来的人,就好像几只黄鼠狼混进了一群老母鸡里。
    一开始那几道血线,当然是从混入黑衣人队伍的徐州斥候脖子里喷出来的,时溥安插进去的奸细,当时就被清除掉了。
    朱温用看死人的目光,扫视著时溥、武判官一群人。
    他对武判官这种叛徒的杀意,比对时溥还要大。
    白云观坐北朝南,月殿处於北面的悬崖上方。
    黑衣人主要埋伏在月殿西南方向,以一个不断收缩的弧状步步紧逼。
    狼群则从东南方向靠近,显然不打算让一个叛党和时溥党徒逃走。
    朱温挺身杀入敌阵,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一刀砍下一名泰山派仙子首级,嚇得敌人纷纷走避。
    他正要喝令黄巢军死士们跟进杀入这个缺口,却陡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种直觉令他须臾闪身斜纵出去。
    一枚破甲锥凌空疾掠,打向兰素亭胸口。
    是右胸,对方並不打算伤性命,应当是打算重创兰素亭之后,將其捉住当人质。
    “那个姓田的小娘们压根不重要。这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才是你真正在意的女人!”武判官斩钉截铁地道。
    他本来是黄巢安插的关键线人,却背叛了黄巢的栽培重用,还勾结曹子休,想要抓住朱温献给朝廷邀功,朱温不可能饶过他。
    所以活捉兰素亭,以此要挟朱温赦免自己的过错,在武判官看来是自己唯一的活命机会。
    朱温心中一阵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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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破甲锥確实来得很快。
    他掠过去时,已经来不及掣刀格挡,用左手发力一接时,只觉手掌一阵剧痛,被划去一大块皮肉,鲜血涔涔滴落。
    朱温驀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有一个女孩子用手臂为自己挡了一刀。
    “营將!”兰素亭瞳孔大张,发出关切娇呼:“你没事吧?”
    “皮肉伤而已。”朱温忍著痛,露出一个让兰素亭放宽心的笑容,而后对武判官道:“但你想要伤害芷臻,还想挟持她,我很生气。”
    武判官也向这个方向飘了过来,他本来是想要抓住兰素亭的。
    结果正撞在朱温的刀芒覆盖区域內。
    宝刀刀背发力一拍,带著磅礴如泰山压顶的力量,夯砸在武判官的头顶。
    为什么要用刀背,是因为武判官这廝今天出门虽未著甲,但戴了头盔,劈砍很难造成杀伤。
    但硬拍带来的巨大衝击力,仍將猝不及防的武判官顷刻拍翻在地。
    如果双方都做好准备了再开打,朱温自认没有十招以上拿不下武判官。这个阴沉的傢伙,武艺还要在泰山掌门曹子休之上。
    但是武判官突然挨砸,更兼朱温又是怒急出手,这个结果实在不意外。
    且不说朱温实力本来就强於武判官。歷史上,有许多猛將在混战中甚至因一个不防,被实力远不如自己的敌方小兵一刀砍死。
    武判官当然不会有站起来的机会,因为朱温的脚板已重重地踩上他的胸口。
    武判官因为惶恐而出来找死,让朱温觉得很愤怒,但也很满意。
    愤怒是因为他竟敢打兰素亭的主意。
    满意是因为这下事情就更加好办了。
    夫战,勇气也,打的就是士气。
    朱温將时溥算计得死死地这个事实,显然把时溥一方的士气彻底打垮了。不然的话,敌方聚集力量,以稳固的心態作困兽之斗,不说有可能反败为胜,至少能给己方带来不少伤亡。
    所以绰影的盲动,也並非全无用处,因为在战前就解决掉了泰山派的领袖曹子休,打掉了敌人一根主心骨。
    现在武判官撞到自己手里,朱温当然不会手下留情,一刀砍下,就剁掉了武判官的脑袋,武判官斗大的首级腾空而起,双目圆瞪,犹自带著不甘神色。
    朱温揽住跟一只小兔子一样扑进自己怀里的兰素亭,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安抚她惊魂未定的情绪。
    时溥一个外人,根本不可能完美地指挥泰山派和武判官麾下的人马。
    对於这点,时溥也心知肚明。
    “时溥郎君,可曾想得到真正的收网是这样的?”刀劈武判官之后,朱温发泄了胸中怒意,神色又从容起来,笑吟吟地对时溥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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