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导演从80末开始 - 第176章 认可和碰撞（二合一）

    第176章 认可和碰撞（二合一）
    虽说边吃边聊，但惠英虹看到赵坤和陈虹其乐融融的样子，很知趣地没有主动开口，默默地扒著盒饭，筷子都不敢往盘子里伸。
    “小红姐，吃啊，千万別客气，刚刚我的筷子没用过，你自己夹菜。”
    陈虹见状，又热情地將那道虎菌星斑卷往她面前推了推。
    “谢谢！”
    惠英虹这才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
    虎掌菌、宣威火腿都是吊鲜之物，搭配鲜嫩东星斑，確实是人间美味。
    赵坤就连鱼头都没放过，还將鱼头腮帮子上的两块肉下来，本想全都给陈虹的，只是碍於坐在对面惠英虹，稍稍迟疑了一下，便给她们一个人一块。
    惠英虹显然没想到自己也会这种待遇，不由吃惊地看著他。
    “快吃啊，好东西，別浪费了！”
    “哎，哎哎！”
    望著赵坤那张灿烂的笑容，惠英虹慌乱地低下头，去扒拉碗中那块雪白的月牙肉，不知为何，感觉鼻子隱隱有些发酸。
    又扒了两口饭，看到赵坤吃好了，也连忙放下筷子。
    “吃好了？”
    “嗯，我吃好了。”
    这时，坐在隔壁桌吃饭的刘红梅，连忙把加满热水的不锈钢保温杯端过来。
    “导演，您的茶！”
    “哦，谢谢！”
    小刘回到自己这桌继续吃饭。
    坐在旁边的赵晓丁有点看不下去，心说自己和赵坤是哥们，结果自己的女朋友弄的跟个丫头似的，不由嘴里嘀咕道：“有必要这样嘛？”
    刘红梅回过头，看著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道：“看我口型。”
    说著便吐出四个字：“你懂个屁！”
    赵晓丁顿时一脸无语，瞅了瞅跟个大爷似的正在喝茶的赵坤，只得作罢，要不然晚上准没好果子吃。
    只是在心里暗暗腹誹，果然这女人不能惯，一惯就惯的无法无天了！
    赵坤喝了一口茶，看著对面坐姿端正，面色沉静的惠英虹，不由暗自点头，
    和自己脑海中的画面十分吻合，活脱脱就是大姐家珍的样子。
    “既然你准备这么充分，写过人物小传吗？”
    “导演，不好意思，我不太会写，我能说吗？”
    哦，差点忘了，她从小流落街头，压根就没读过什么书。
    赵坤挠了挠后脑勺，露出抱歉之色，忙道：“不好意思，你请说。”
    惠英虹此时年纪虽不大，但自十六岁入行，已经在香港电影圈打拼了十四个年头了，还是头一回遇到如此彬彬有礼的导演，脸上抹过一丝羞色，略显侷促道：“导演我先讲个故事，你可能知道我有很多兄弟姐妹，我排行老五——“”
    赵坤点点头，传闻中惠英虹兄弟姐妹共有八人，如今亚视武打演员惠天赐就是她的亲哥哥。
    惠英虹继续娓娓道来：“我有个姐姐，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特別好。
    长大后，我发现姐姐有个习惯，她总是会把喜欢的菜先吃完，然后再吃饭。我不解，有一次我就问姐姐。
    姐姐说，小时候她会把最喜欢的菜，比如说一块香喷喷的牛肉，流油的一块鸭蛋黄什么的留在最后，再配上一口饭，完美地结束这一餐。
    可是当时话还没说利索的我，会指著姐姐碗里的一块肉跟妈妈说，我要吃那个。於是妈妈会和姐姐说，你不爱吃这个吗？那就给妹妹吃吧。
    姐姐吃了几次哑巴亏之后，终於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肉就算在自己的碗里，但不吃到嘴里就不一定是你的。』於是，她就生生改变了自己的饮食方式，
    一直保留到现在。”
    听完这个故事，不光是赵坤，坐在一旁的陈虹也若有所思，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面也有哥哥姐姐，好像自己的哥哥也有这样的习惯。
    惠英虹接著道：“导演，我说这个故事的原因就是觉得大姐家珍和我的这个姐姐很像，她知道爸爸最喜欢的女儿是二妹家倩，可能小时候也闹过，但母亲去世后，她接受了现实，承担起了长姐的责任，以至於变的压抑和不自信。”
    说著，她同样露出不自信的神情望著赵坤道：“导演，我这么理解，你觉得对吗？”
    相比陈虹在一旁忙不迭地点头，赵坤却依旧神情平静，没有说对，也没有说不对，只是继续问道：“然后呢，你觉得大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惠英虹想了想，道：“我可能有点说不好，就是感觉大姐是为这个家付出最多的人——”
    接著，她就根据剧本中的描述，开始阐述她对大姐家珍这个人物的理解，比如说爸爸偏爱二妹，二妹从小就任性妄为，整天跟著爸爸往大厨房跑，学厨艺，
    而大姐只能在家带尚在牙牙学语的小妹。
    再比如从老朱分不清女儿的衣服，可以看出这十几年家里的家务其实都是大姐在操持。
    二妹之所以能够当上航空公司的高管，就在於她去国外上的名牌大学，可自小就顽劣的二妹如何能考上国外的名牌大学呢？
    显然这和后来做了高中老师的大姐的辅导分不开的。
    老朱脾气执，一心扑在大厨房的工作上，可在这个母亲早逝的家庭里，二妹和小妹都能身心健康的成长，学业有成，都和大姐家珍维护好家庭的氛围有很大的关係。
    至於说大姐后来人生进入了一个新的篇章，那是因为大姐家珍的內心始终有一块小小的“自由之地”。
    她始终相信总会有一个高大英俊的白马王子会把自己从死水一样的生活中拯救出来。
    至於大姐编造出来的那个所谓的“情伤”，惠英虹其实特別有感触。记得她十三岁时在湾仔码头卖口香时邂逅了一个十八岁的混血美国水兵。这个美国水兵每天都会来买她的口香，操著生硬的粤语跟她说出了“我爱你”，並许下诺言，等战爭结束就会回来娶她。
    越战结束了，水兵没了任何消息。
    这一段美好的感情她始终埋藏在心底，並且心怀期待，所以儘管后来有不少人追求她，但她和大姐家珍一样，总是会拿心中的这段感情去比较，不想將就，
    以至於到现在依旧是单身一人。
    只是这一段她没好意思讲出来，就是强调了大姐对內心这块“自由之地”的执著，当白马王子再次降临的时候，才会不管不顾，大声说出来自己的爱，收穫了美好的结局。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她特別羡慕大姐，因为她至今还没有找到心里的那个人听完惠英虹的讲述，赵坤陷入了沉思，不得不说，她对大姐这个人物的理解，比自己这个“作者”还要深刻了，或许原版的作者就是这么塑造大姐家珍这个人物的。
    其实惠英虹刚刚隱藏的那段，她即便没说，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赵坤就已经猜出来了，毕竟这一段在后世並不是秘密，媒体上多有报导。
    但惠英虹能够说出来，说明她已经从这段感情中走出来了。
    与此同时，他也暗暗汗顏，就以这个讲故事的能力而言，他感觉自己和原版的导演李安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让他突然发现这部电影在某些特定情节方面还是有不小的改进空间的。
    “导演！导演！”
    正当他反覆琢磨之时，惠英虹的声音將他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
    “导演，我刚刚说的这么你觉得可以吗？”
    “呢，可以，非常好！”
    说著，他微一沉吟道：“我这边没问题了，你可以按照原来的拍摄计划到时候直接过来就行，当然如果你愿意提前適应一下剧组的环境的话，你就隨意吧。”
    惠英虹本就无戏可拍，再闷在家里，说不定真要闷出抑鬱症来，此时得到导演的认可，她非常高兴，连忙点头道：“谢谢导演，我就留在剧组帮忙。”
    吃过饭后继续开工。
    “赫尔曼！老虎！”
    他將两位副导演叫到跟前。
    “导演！”
    邱里涛一如既往地敏捷，管琥更是干劲十足。
    初出茅庐的小年轻，只要给他一点甜头，就会特別卖力，且上进心十足。
    赵坤將手里的分镜画稿往管琥手里一扔，道：“老虎，昨天拍的不错，今天再接再厉！”
    本来管琥以为昨天就是让他过一下癮，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突然，今天又有机会了，差点没原地蹦起来，忙不迭道：“导演，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拍。”
    赵坤笑了笑，今天的戏说白了和昨天的一样，都是命题作文兼开卷考，发挥的余地不大，他就是想找个工具人，但对於管琥来说，却是个难得的机会。
    接著他又对邱里涛道：“赫尔曼，老虎还是个学生，你帮忙多看著点。”
    原本心里有点失落的邱里涛一听这话，顿时挺起胸脯道：“导演，您放心！”
    赵坤拍拍他的肩膀，露出鼓励的眼神道：“好了，准备开工！”
    现场再度忙碌起来，赵坤把美术设计奚仲文叫到一边。
    奚仲文尤其擅长爱情片的艺术指导，除了之前提过的《倩女幽魂》、《古今大战秦俑情》？《客途秋恨》等，还有未来的《甜蜜蜜》、《如果爱》、《新不了情》、《京城遇上西雅图》、《罗曼蒂克消亡史》等等。
    这儿部片子都是赵坤特別喜欢的。
    而且奚仲文这个人和他的师傅张叔平很像，不能说娘吧，就是特別细腻，设计出来的那种有关爱情的场景，常常会令人眼前一亮。
    这会儿他有了新想法，觉得有必要找对方聊聊，希望从中能够得到一些灵感。
    拍电影就是这样，並不是说从一开始就照著剧本拍，很多时候都是在拍摄的过程中，导演和编剧需要不断地碰撞、磨合和修改。
    作为一个曾经在美国纽约读过书的香港人，奚仲文其实算比较另类，或者说比较传统的，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他至始至终没有所谓的英文名字，中文名字叫奚仲文，外文名就是奚仲文这三个字广东话的音译。
    不过他的普通话很差，赵坤只能用广东话和他交流。
    “文哥，你帮我看看，这段戏的作用是什么？”
    赵坤翻开剧本找到需要修改的部分，这是一场大姐家珍的內心戏，讲的是大姐接二连三地收到情书，浪漫的情书让她怀疑是身边的同事。
    经过一番排除之后，她把目標锁定在体育老师周明道的身上，因为周明道长的高大英俊，常常开著一辆摩托车，压弯的动作特別师，非常符合她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形象。
    殊不知，这些情书不过学生戏弄她的，但阴差阳错间，却让朱老师陷入了复杂的內心戏中。
    有必要先说明一句，大姐朱家珍在生活中虽说保守自卑，但作为老师，她对学生却是非常严厉的。
    这也从侧面应证了，家里的二妹和小妹学业有成和她的辅导是分不开的。
    严厉的老师总是会引起学生的反感，用写匿名情书的方式去捉弄人，不想阴差阳错却成就了朱老师一段美好的姻缘。
    作为美术设计，奚仲文早已对剧本烂熟於胸，一看就不由道：“你这是准备考我吗？这场戏无非就是体现大姐朱家珍內心已经开始喜欢周明道了，但她又怕受伤害，有些伤感，有些迷茫。”
    “那接下来呢？”
    奚仲文笑道：“那就表白咯，用台词，你后面不就是这么写的嘛！”
    赵坤这会儿已经改变了主意，喷道：“我觉得用台词交代不好，这种戏不应该说出来，得让观眾体会到才高级。”
    奚仲文眼睛片后面的小眼睛闪过一丝亮光，朝赵坤竖起大拇指表示赞同。
    赵坤想了想道：“我觉得还得要用镜头来交代出来，最好就她一个人展现出这种心理活动，也能体现她的这种无助感。”
    奚仲文显然很有经验，马上道：“那就藉助道具好了，一边上课一边摆弄排球，周明道是排球教练，观眾一看就明白在想谁。”
    赵坤沉吟著摇摇头道：“还是太直白了。”
    “那就用球场吧，教室外面就是球场，这也是周明道的標誌，然后让朱老师不在状態，上课时心不在焉。”
    这个倒是赵坤没想到的，他忙道：“球场这个点子不错，但上课有点难表现，）
    瞧，创作是一定需要交流的，只有大家的思维相互碰撞才会有灵感进发。
    赵坤脑子一转，马上又道：“乾脆设计考试吧，监考本来就容易走神。再增加一些趣味性的镜头，比如让学生来点各种打小抄作弊的动作，一下子就能看出监考在走神，然后黑板上再写的警示標语什么的，来放大这种效果。”
    “你的意思是让朱老师站在门口望向球场，透过她的视线，用主观镜头望向空无一人的球场，思念的那个人却不在？”奚仲文接著补充道。
    可赵坤翻翻剧本，发现之前的设计和原版一样，都是朱老师在教室里上课，
    而作为体育老师的周明道都在球场带著学生打球。
    不由道：“之前朱家珍上课，他都在打球，这次为什么不在？这点是需要理由来解释的，不能太巧合。”
    “怕打球影响考试？”奚仲文反应很快。
    赵坤却摇头道：“画面表现不出来啊，总不能用画外音吧，但这是最不好的办法，太直白，不巧妙，而且还会破坏气氛。”
    电影是用画面来体现故事情节，但凡用画外音的说明导演黔驴技穷，没办法了，不得不用画外音来交代，这是电影艺术中最1ow的一种表现方式。
    奚仲文马上道：“那就乾脆下雨好了，下雨就不能打球了，而且湿漉漉的环境也符合朱老师心中哭泣的情境。”
    “下雨——”
    赵坤嘴里默默念叻。
    奚仲文接著道：“你別忘了，这场戏之前是梁伯母第一次出场，也是下雨的镜头，延伸到这里不衝突的。”
    赵坤却依旧摇头道：“朱老师一个人对著门外，外面又飘著雨，太像mtv的画面了，太俗套了。其实不一定要表现出下雨，只要球场积水就行了。哦对了，如果前面再加一场朱老师来上班时走进办公室手里拿把雨伞—.”
    说到这里，他一拍手顿时兴奋道：“这样整个环境情绪就都连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