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帝业 - 第307章 医说脉理,元春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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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7章 医说脉理,元春有喜?
    六月底的一天,郡公府会芳园中,几株石榴已经凋谢。
    然而,內宅之中,竟似乎有了石榴开的跡象,这石榴似乎开在了元春的肚子里……
    这日上午,元春將蒙雄的妻子李妍梅请至自己的院落。
    元春端坐在紫檀嵌螺鈿玫瑰椅上,见李妍梅进来,命抱琴看茶,又让其他下人退下,只留抱琴一人在旁伺候。
    待李妍梅欠身坐下,元春笑道:“今日请你来,是有件私密事相询。”
    李妍梅恭声道:“夫人但说无妨。”
    元春轻抚小腹,低声道:“不瞒你说,这月的经期没来。我疑著是不是有喜了,可又担忧或是有了什么症候。”
    李妍梅会意,柔声道:“夫人莫急,待奴婢细细问来。”
    说完,便仔细问了元春的情况,是否有噁心、呕吐、嗜酸、乏力……
    元春一一答了:“这几日確有些噁心,尤以晨起为甚。又觉睏倦,口中发淡,想尝些酸梅。”
    李妍梅点头,取出一个绣脉枕:“请夫人伸手。”
    元春依言伸出玉腕,腕上戴著一对翡翠鐲子,衬得肌肤愈发白皙。
    李妍梅凝神静气,三指轻轻搭在寸关尺三部,仔细体会脉象。
    室內一时寂静,窗外蝉鸣声声。
    抱琴在旁紧张地望著,连大气也不敢出。
    李妍梅时而凝眉,时而舒展,过了约莫一炷香时分,方缓缓收手。
    “如何?”元春急切问道。
    李妍梅沉吟道:“夫人,这喜脉一事,最是微妙。医经有云:『阴搏阳別,谓之有子』。所谓喜脉,关键指征是出现『滑脉』,即脉象流利圆滑,如珠走盘。”
    她见元春凝神静听,又解释道:“《脉经》中说得明白:『妊娠初时,寸微小,呼吸五至。三月而尺数也。脉滑疾,重以手按之散者,胎已三月也。』妊娠会使脉象发生变化,但须待时日。”
    元春追问:“那我现在如何?”
    李妍梅道:“夫人莫急。纵然是经验丰富的医者诊断有喜,也须在停经一个半月到两个月左右,才或许能从脉象上感受到滑脉的跡象。而且,此时脉象或许並不典型,需与痰饮、实热等其它可能导致滑脉的病理情况严格鑑別。”
    她顿了顿,续道:“待到停经两个月至三个月时,隨著胎气逐渐稳固,滑脉会变得更为清晰和典型,医者做出『有喜』判断的把握就会增加。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医书中常以『三月』作为关键。”
    元春轻嘆一声:“如此说来,眼下还无法確定?”
    李妍梅正色道:“做出相对明確和可靠的诊断,通常需在停经后两个月至三个月。而且,一位严谨的医者不会仅凭『滑脉』就草率断定有喜,须將脉象、停经史及其他全身症状结合起来,进行综合研判,以避免误诊。”
    说到这里,李妍梅欠身道:“夫人这月经期才没来,目今別说是医术浅薄的我,纵然是经验丰富的太医,眼下也无法確认是否有喜。”
    元春闻言,虽有些失望,却也理解:“多谢直言。”
    李妍梅见元春眉间带著忧色,低声道:“不瞒夫人,奴婢这月的经期也没来,奴婢的父亲已仔细与奴婢把脉,然也把不出来。”说到此处,她適才的从容神態里,也透出了几分女儿家的羞赧。
    元春展顏笑道:“若是喜就好了,蒙雄必很高兴。他娶了你,已是他的福气,若能再添个一儿半女,更是福气了。”
    李妍梅脸上飞起红云,虽说她没有元春这般的育子压力,却也很渴望生儿育女。想起丈夫蒙雄平日里虽是个粗豪武官,私下里却常念叨想要个孩儿,心中更是泛起丝丝甜意。只是她终究恪守本分,忙道:“且不说奴婢了,奴婢的事儿不值一提,关键是夫人。”
    她神色转肃,恳切劝道:“虽说如今还不能確定夫人是否有喜,然夫人还须即刻告知四爷为好。一则让四爷心里有数,二则让四爷请一位医术高明的太医来为夫人仔细瞧瞧。”
    她略顿一顿,声音更轻:“请夫人恕奴婢冒犯,倘若夫人此番並非有喜,而是有了什么症候,提早诊断出来,也好提早诊治。”
    元春却犹豫起来。她想要在確定有喜后再告诉袁易,如此能给袁易一个大惊喜。想像著那时夫君欢喜的模样,她心里就像灌了蜜似的。若现在就告诉了,袁易认为是有喜了,届时又偏偏不是喜,岂不让袁易白高兴一场?这空欢喜的滋味,只怕比不知情时更叫人失落。
    然而转念一想,李妍梅说得在理。元春自幼在荣国府长大,又在宫里当了几年差,听过或见过不少妇人因讳疾忌医,小病拖成大病。此番自己若真是什么症候,耽误了诊治,反倒不美。
    思前想后,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
    於是,这日午时,当袁易用过午饭,元春便寻了个由头,將他请到德本堂东耳房中,又將下人都屏退了,连贴身丫鬟抱琴也只守在门外。
    袁易见这般阵仗,笑问:“今日是怎么了?神神秘秘的。”
    元春轻咬朱唇,斟酌著词句,將经期未至、请李妍梅诊断等事细细说了一番。说到最后,声若蚊蚋,连耳根都红了。
    袁易听完,不由面露喜色,握住元春的手:“若真是有喜就好了!”平日里沉稳的眸子,此刻亮得惊人,“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元春见他这般欢喜,心中既甜且忧,忙道:“四爷且別先记著高兴。蒙雄媳妇说了,如今时日尚浅,脉象未显,或许並非有喜。”她垂下眼帘,“若是空欢喜一场,倒叫四爷失望。”
    袁易柔声道:“便是空欢喜,也好过不知情。你做得对,这事原该早些告诉我。我即刻命人持我的名帖,去请太医院的苏天士过府诊脉。”
    元春急道:“何必这般兴师动眾?”
    袁易正色道:“若真是有喜,自然是大事,若並非有喜,有了症候,那也是大事。”
    他见元春不安,又安慰道:“你且宽心。即便这次不是喜,来日方长。何必计较这一时得失?而即便是有了症候,凭苏神医的医术,也必能药到病除的。”
    这番话如春风化雨,说得元春心头暖融融的。
    元春点头应了,忽然想起什么,抿嘴笑道:“说起来,蒙雄媳妇这月也经期未至呢。若我们二人同时有喜,倒是一段佳话。”
    袁易也笑了:“那蒙雄怕是更要乐得找不著北了。”
    当即,袁易命一位典仪官,持著自己的名帖,往太医院院判苏天士家中去了。
    典仪官领命而去,回来復命道是苏太医说了,今日申时便得空过来。
    苏天士如今贵为太医院院判,且是太上皇景寧帝的贴身太医,今日申时便抽空过来,既因袁易身份尊贵,也因他与袁易关係匪浅。
    这日下午申时,果见一乘青幔马车来至郡公府。
    苏天士身著六品服色,翩然而至。袁易亲自迎出二门,执手相让:“劳动老先生。”
    苏天士含笑还礼:“四爷说哪里话,老朽理当效劳。”
    二人往立身斋行去。
    到了立身斋,分宾主落座后,丫鬟香菱奉上香茗。袁易这才將请苏天士来的缘由细细道出,说是为夫人元春把脉,看是有喜脉还是有了症候。
    苏天士听罢,神色顿时肃然:“原来如此。这等大事,老朽自当慎重。”
    他先细细说了一番医理,与李妍梅所言大同小异:“喜脉如今还把不出来,须得到停经后两个月至三个月,脉象方能分明。眼下老朽只能诊断夫人是否有了症候。”
    袁易点头:“全凭老先生诊断。”
    当即,元春来到立身斋。袁易也没让隔著帘子,直接让元春在苏天士对面坐下。苏天士先凝神静气,为元春把脉,闭目细品,足足诊了一炷香的工夫。元春紧张得手心沁汗,袁易虽面色如常,心里却也波澜不平。
    诊罢脉,苏天士又细细问了些情况:近日饮食如何,睡眠可安稳,可有什么不適之感……元春一一答了。
    最后,苏天士捋须沉吟道:“依老朽看来,夫人脉象平和,六脉调匀,不似有什么症候。只是……这喜脉之事,老朽现在不敢妄言。脉象虽略有滑利之象,却未成格局,或许是老朽多心了。”
    元春道:“有劳老先生了。”
    苏天士安慰道:“夫人不必忧心。这样罢,若四爷不嫌弃,此后每过一旬,老朽便来一趟府上,为夫人诊脉。若是哪日確诊了喜脉,自然甚好;若是症候,也好及时诊治。”
    袁易感激不尽:“老先生如此费心,叫我们如何过意得去?”
    苏天士摆手笑道:“四爷客气了。这本是老朽分內之事。”
    当下袁易命人取来丰厚的赏银,亲自奉上:“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老先生笑纳。”
    苏天士起身推辞:“这如何使得?老朽与四爷相交,岂是为这些俗物?”
    袁易执意要送:“老先生若是不收,便是见外了。往后还要常来常往,总不能次次都让老先生白跑。”
    苏天士推辞不过,知袁易性子,若再推却反倒生分,方拱手收了:“既如此,老朽愧领了。”
    ……
    ……
    因如今不能確定是否有喜,为避免造成不实的传言,元春意欲隱瞒。奈何这深宅大院之中,丫鬟宫女僕妇婆子们不乏耳聪目明及嘴不严的,但凡有些风吹草动,便如春水泛波,容易传开。
    这日,鶯儿也不知从哪里听得了消息,回到房里便忙不迭地稟报了薛宝釵。
    薛宝釵正坐在窗下理帐,听得鶯儿回报,登时没了理帐的心思。
    鶯儿继续说著:“我寻思著,此番夫人多半真是有喜了……”
    薛宝釵抬手止住她的话头:“这等大事,未有定论前不可妄加揣测。”她顿了顿,又道:“若真是喜,自是府上天大的喜事。只是目今尚未確认,你切记不可在外头传扬,免得徒生是非。”
    鶯儿忙道:“姨奶奶放心,我省得的。”
    薛宝釵轻轻一嘆,起身站在窗边,目光望向窗外,虽神色平静,內心却是百感交集,暗嘆道:“不知何日我才能有喜呢?”
    同样是在这日,景晴处也得了消息。原是丫鬟绿漪听到了风声,又暗中打听了一番,回稟了景晴。
    景晴正在临帖,听绿漪回稟后,笔下一顿,“宜尔室家”的“家”字便多了一撇。她搁下笔,嗔道:“这等大事,岂是你能妄加猜测的?”
    绿漪凑近些,低声道:“奴婢仔细打听过了,想来夫人多半真有喜了。”
    景晴怔了怔,轻轻抚过自己平坦的小腹,既羡慕元春,又期待著未来。
    她年纪比袁易还长一岁,早已宜於有喜,袁易却一直故意防著此事。她知道,是因袁易希望夫人元春先有喜。此番若元春果真有喜了,往后袁易便不会防著她有喜了。
    是夜,元春坐在妆檯前,抱琴为她卸妆,见她眉间锁著,问道:“夫人为何又忧心起来?”
    元春对镜自照,轻抚脸颊:“唉!这才短短两个时辰的工夫,府中上下便都盯上了我的肚子,若真不是喜,倒叫她们看笑话了。”
    抱琴笑道:“夫人多虑了。便不是喜,四爷对夫人的心意也是不变的,况且,来日方长,早晚都会有的。”
    正说著,忽见镜中多了一人,却是袁易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
    元春忙要起身,被袁易轻轻按住肩膀。
    袁易笑道:“我方才听见你们说话,什么笑话不笑话的?在这府里,谁还敢笑话你不成?”
    元春垂首道:“我是怕让四爷失望。”
    袁易轻笑:“傻话。有没有喜,你都是我的夫人。”说著,从抱琴手中接过玉梳,亲自为她梳理一头青丝。
    元春忽地站起身,给了抱琴一个眼色,抱琴会意,悄步退了出去。
    元春隨即倚在了夫君肩头,心中满是暖意。
    镜中映出一对璧人身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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