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悍臣 - 第387章 强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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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7章 强拆
    焦二消化了一下他改名刘二刀还是独臂的事。
    倒是也没著急回答宋煊的事。
    “你这是怎么弄的?”
    “能怎么弄的,不过早年间斗勇爭狠,如今苟延残喘罢了。”
    刘一手嘿嘿笑了两声:
    “走,左右无事,去我的香药铺子待会认认门,十二年都没见了,要不是去看宋状元,我都认不出来你。”
    “行。”
    焦明倒是没拒绝。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几个岁数大的,面貌没有太大变化也正常。
    “我去当初约定的那棵树去了,听人说被砍了。”
    “对,被雷劈了。”
    刘一手在前头引路,也是一阵感慨。
    “你成家了吗?”
    “成了,我都有一儿一女了。”
    “你呢?”
    焦明点点头:“十二郎在家里托人给我寻了门亲事,待到元旦回乡后便成亲,最近我才到东京城的。”
    “你別告诉我宋温暖便是宋状元。”
    刘一手说完之后,嘿嘿笑著:
    “我瞧见你在宋状元身边,確实是有些疑惑。”
    “倒是如此。”
    刘一手止住脚步。
    虽然他早有猜测,可是听到確信回答后,还是有些恍惚。
    当初自己若是跟著宋温暖一起走,会不会不是今日这个下场?
    他摇摇头,不管怎么样,如今自己也在东京城站稳了脚跟。
    虽然不说大富大贵,可也是有一个营生,有一个家。
    焦明也止住脚步:“我们当初都去那棵大树下了,可是什么都找不到了。”
    “我知道,东京城每日死的人都不计其数,想要寻人也十分困难。”
    刘一手脸上重新掛上笑容:“况且宋太岁的威名我早有耳闻,日日忙碌,哪有太多的时间?”
    焦明跟著他走进香药铺子,许是大雨过后,生意依旧有些惨澹。
    刘一手喊来自己的家小与焦明见面。
    焦明左右寻摸,连钱都没带。
    毕竟他出来只是送个餐,旁人去送,他也不放心。
    “下次吧。”
    “行,背书去吧。”
    刘一手让儿子去了另一间屋子,他又抱了会女儿,才轻轻的放在小篮子里。
    “就你自己了?”
    “虎哥死了,严小子说是要搞粮食挣钱,出了东京城。”
    焦明没再继续追问,倒是明白他那胳膊是怎么没的了。
    “你呢?”刘一手单手给他倒了杯茶:
    “近些年过的怎么样?”
    “好,我们都活著。”
    焦明脸上带著笑意:
    “十二郎的鬼主意就是多,这些年跟著他吃香喝辣的,一点苦都没受著,你也知道十二郎他自己都捨不得吃苦。”
    “哈哈哈。”刘一手哈哈大笑起来:
    “对对对,当初咱们说要去摊子吃饭,他说我们必须去樊楼见识见识。”
    “要不然说我们身上有钱也藏不住,没有那股子气势,容易被人欺负。”
    “在樊楼吃了那顿饭,送走你们之后,我们哥三便决心要在东京城出人头地,將来等你们来了,定要天天去樊楼吃饭。”
    说到这里,刘一手又有些落寞:
    “倒是可惜了。”
    “没事,樊楼的饭也那样,我如今的厨艺可是比樊楼要好,待到十二郎旬休,我请你们一家人去聚一聚,尝尝我的手艺。”
    刘一手眼里大惊:
    “你跟在十二郎身边就一点书都不读,真的只学厨艺了?”
    “哈哈哈,我是读书那料子吗?”
    焦明脸上带著笑:
    “学厨可是我当初的梦想,十二郎也不会强行让我考进士,只是强行让我识点字会写信就成了。”
    “你还识字!”刘一手更是惊讶:“就你这急切的性子?”
    “哈哈哈。”
    焦明也颇为得意:“你不识字,怎么做买卖?”
    “我只会写一些特定的字,剩下这只手全都学了调香。”
    “不错,只要活下来,大家都比以前好。”
    焦明对於刘二刀能在东京城安稳的过日子,还能置办出家业来,那也是相当的佩服。
    这期间定然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要不然也不会脾气暴躁的他,说话言谈都变得异常平和。
    哪像他们几个,自从跟了宋煊后,在老家那也是瀟洒度日,根本就没有遇到什么太难的事。
    些许泼皮,就当是习武后检验身手的沙袋,打起来相当的舒爽。
    当初宋煊也说了,若是在东京城廝混不下去就去老家寻他,结果一直都没有来。
    “是啊,十二郎他变化太大了。”
    刘一手嘖嘖两声:“当初他跨马游街的时候,我也站在街上瞧著热闹,当真是一丁点都认不出来了。”
    “十二郎与小时候確实是判若两人,谁都没想到他会长的这般高大又俊俏。”
    焦明脸上带著欢笑:
    “当初他说隨便考考,考个进士当官不被人欺负就成了,结果他一不小心连中三元,著实是意外之喜。”
    “好一个不小心。”
    刘一手也是哈哈大笑,二人又聊了许多旧事。
    待到天色渐晚,他才告辞,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焦明回去之后,与陶宏碰面,说了刘二刀的事。
    陶宏也是露出震惊之色,他著实没想到留在东京城的人还活著,並且置办出来了一些家业。
    没有官府的庇护,那必然是有黑道上的庇护。
    要不然凭什么他能安稳无恙,没有泼皮来捣乱呢!
    更不用说他还是断臂,那更是容易挨欺负。
    “明日我们俩一起带著点礼品去看看孩子吧。”
    陶宏嘖嘖两声:
    “总归是同生共死从无忧洞跑出来了,他如今又没了一只臂膀,不知道遇到什么难事了。”
    “看谁?”
    宋煊走进门里,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劳累。
    “十二郎还是先去梳洗一番,再说吧。”
    待到宋煊洗完澡后,饭菜都端上了。
    张方平一边吃一边说著,有关惠民河上拆除违章建筑的事。
    “十二哥,大娘娘侄子刘从德不仅主动拆除自家亭榭,还让姻亲也跟著干,此举让许多朝臣都觉得不敢相信吶。”
    在这些权贵圈子里看来,刘从德的行为简直是太反差了。
    同样民间百姓也是如此认为。
    这下子直接从权贵內部瓦解了最大的阻力,一下子就形成了滚雪球效应。
    “人人都念叨著十二哥宋太岁的名號。”
    张方平咽下嘴里的饭菜:
    “我若是也能出来跟著十二哥一起干,可就太好了,反正我在皇宫里待著,也是没什么事。”
    “大娘娘也不会让官家参政,官家住在玉清宫,纵然大娘娘差宦官来问我们主意,最后也不会採纳。”
    “著实是无趣,这賑灾光靠著十二哥一人,可是分身乏术。”
    宋煊瞥了他一眼:
    “所以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要让我把你要过来?”
    “哈哈哈。”
    张方平嗯了一声,在宫中著实是无趣,不如在外面干点实事。
    宋煊夹著菜,思考了一下:
    “我手下调用的几个人,確实是有些少,我会上书,请求大娘娘把你与赵概都调拨我用。”
    张方平狂喜,隨即又有些担忧的道:
    “十二哥,带上赵概,他们会不会觉得我们是在结党,容易落人口实?”
    “我们本就是同乡同书院同榜的进士,就算不结党,旁人想诬陷咱们,就不会拿这种藉口当说辞了吗?”
    “哼,呵。”
    张方平笑了笑,他又想起当年十二哥说过的话。
    当別人诬陷你有刀子的时候,那你手里一定要有刀子。
    到时候该改口的就是诬陷你的人了。
    “我懂了。”
    张方平长吐一口气:
    “这当官了之后,著实是不自由,尤其是在皇宫內,规矩忒多了些。”
    “且珍惜吧,待到任期结束,咱们两个还不知道会被分配到哪个地方去呢!”
    宋煊放下手中的碗筷:
    “近日老包给我写信,说因为父母年迈,求情在合肥附近任职,给他改授和州监税(安徽和县)。”
    “父母不想让他离开,他想要辞官。”
    “我直接回信给他骂了一通,让他把父母带在身边侍奉。”
    “这样还能督促父母练习一下养生之法,我建议他儘快生个孩子,给父母提升一下颐养天年的心气。”
    “要不然等他父母过世老包再为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甚至时间长了,他父母觉得不能耽误儿子的前程,不想继续活著怎么办?”
    “这些后果他有没有想过!”
    “啊?”
    张方平有些不理解。
    包拯也是好不容易才考中进士,结果因为父母年老,就不当官了。
    他岁数已然不小了,再熬资歷,怕是很难走上来的。
    “十二哥,和州与庐州距离的可远?”
    “二百多里吧。”宋煊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老包会不会听我的建议,这小子脑瓜子一根筋,又比较孝顺,前途什么的不如他父母重要。”
    张方平点点头:
    “范详也给我回信了,说他那里挺乾旱的,正在想法子为百姓打井或者引河。”
    “主要是黄河也不敢轻易引水,地势较高,不容易。”
    “我查阅了资料,建议他多弄些水车,用来引水。”
    “水车?”宋煊稍微思考了一会:
    “你让他把水车建造的大一些,反正都是在黄河边。”
    “多大的水车?”
    “怎么也得一丈那种大圆筒,还要设立在河水湍急的地方,要不然可不容易把水转上来。”
    宋煊比划了一下手风琴的模样:
    “看看谁在南方为官,让他给出个水车圆筒的样图尺寸来试验一二,你给老包再写一封信,让他直接寄给范详。”
    “好。”
    张方平应了一声,宋煊又看向陶宏:“你们是怎么著?”
    “就是今日我给你送菜,刘二刀认出我来了。”
    “刘二刀?”
    宋煊微微眯著眼睛,隨即想起来了:“他还活著?”
    “活著,成家立业了,开了个香药铺子。”
    “哈哈哈,倒是有实力。”
    宋煊笑了几声:“待到我旬休的时候,请他一家老小来这里吧。”
    焦明点点头:“他就剩下一个手臂了。”
    “嗯?”宋煊又摇摇头,当真是世事无常:
    “能在东京城站稳脚跟,便已经证明他有实力了。”
    “其余二人呢?”
    “小虎死了,刘二刀说严小去倒腾粮食,不在东京城,准备挣点钱。”
    宋煊嗯了一声:“你们两个先去看看他吧,我最近分身乏力。”
    “好。”
    天色大亮,惠民河岸边已经聚集了许多百姓。
    宋太岁给的期限已经到日子了。
    但是惠民河岸依旧还有几处人家没有动用人拆除亭子,甚至连个动作都没有。
    “也不知道宋太岁什么时候来?”
    “是啊。”
    “都这个点了,宋太岁该不会不来了吧!”
    “宋太岁喜欢睡觉,听闻每日去县衙也都是睡醒了之后再去,著什么急啊!”
    “陈家的亭子没拆,听说还有八王爷家的也没拆。”
    “不止,没拆的都是硬茬子。”
    “反正我就等著瞧这龙虎斗的热闹了。”
    “对对对。”
    岸边百姓或多或少都驻足议论了一会,又匆匆离去。
    毕竟大家都是要討生活的,很难有太多的时间,能够长久的在这里看热闹。
    宋煊今日特意起了个大早,去见了刘娥,主要是想要人来帮忙。
    刘娥对於宋煊的要求,思考了一会:
    “此事倒是老身欠考虑了,把目光都放在了滑州水灾上,开封县今年排水十分舒畅,险些忘记了城外的灾民。”
    “张方平、赵概都可以调给你用。”
    刘娥认为宋煊若是討要老臣,想必也不会用的顺手,不如用一些年轻的面孔。
    “多谢大娘娘。”
    “宋庠也去辅助你积累经验,还有曾巩亮,此人在会稽县治理镜湖,立斗门,泄水入曹娥江,使得湖边百姓民田免受水涝之苦。”
    刘娥脸上带著笑意道:
    “我特意召他回来,本想让他去滑州看一看,如今有了你的方案,滑州那里也用不上了。”
    “反正来都来了,不能让他白跑一趟,先让他隨你在东京城內探查四河,是否也需要立斗门之类的,你们自去商议。”
    “那可太好了。”宋煊再次行礼道:
    “臣毕竟是头一次独立操办如此大的工程,有人帮著给出建议,再好不过了。”
    刘娥很满意宋煊的態度,隨即又想起来一件事:
    “还有丁度也想要去滑州,不如也一同在城內帮忙。”
    宋煊高声应下。
    宋庠是大娘娘的心腹,派个人盯著也实属正常。
    至於曾公亮,宋煊对他的印象也仅仅是编纂了大宋的唯一兵书。
    丁度是他弟弟被捲入端午命案当中,被羈押在开封府的大牢当中,刘娥想要给他个机会,倒是也好把丁度弟弟给放出来。
    毕竟正主刘从德都没有进监狱,受罪的全都是下面人。
    “今日是否要拆除惠民河上的亭榭日子?”
    宋煊刚想寻机告退,未曾想刘娥也关心这件事,他连忙应下:
    “回大娘娘,便是如此。”
    “杨怀敏。”
    “臣在。”
    “你去带著宋十二见那三个人,顺便去外面瞧瞧热闹,到底有多少人家不肯拆除亭榭。”
    “是。”
    杨怀敏应了一声,脸上带著笑意,请宋煊隨他一起走。
    此时丁度与曾巩亮、宋庠都在一起,等著他过去呢。
    宋煊明白过来了,就算自己没有来请求,刘娥也会派人来的。
    他请杨怀敏帮忙去通知张方平以及开封府的赵概。
    杨怀敏自然是答应下来,隨手招来两个小宦官让他们去跑腿。
    “宋状元,今日大娘娘一早就说了,就怕您年轻气盛不肯来,所以早早派人等候,一旦出了事,小人便会代替大娘娘为宋状元说话。”
    “多谢。”
    宋煊指了指杨怀敏身上的衣服:
    “不过杨太监出宫之前换身衣服吧,免得嚇得他们不敢当场硬气,就看不见热闹了。”
    “哈哈哈,好好好,宋状元果然已经適应了东京城百姓喜欢看热闹的习惯。”
    杨怀敏脸上带著笑:
    “待我引见过后,还需要你们等我一会,方好一起出宫。”
    “那没问题。”
    二人说笑著,到了一旁的大厅內,三人都是昨日收到的通知。
    不知道大娘娘叫他们有什么事。
    宋庠与曾公亮是同榜进士,而且排名都在前十,所以也是相互认识,此时正在说话。
    后期丁度与曾公亮二人合力编纂武经总要,也是早早就认识了。
    待到宋煊身穿朱服踏进门后,三人全都闭上了嘴。
    纵然宋庠也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还是刘娥的心腹,可也没有爬到正五品的位置,朱服是穿不得的。
    虽说翰林学士(正三品)是半步宰相的位置,但是如今还没有改制,翰林学士是没有具体品级的。
    而丁度的翰林学士知制誥,目前也是从五品。
    他们三人都穿著绿袍,而宋煊穿著朱服进来的时候,曾巩亮下意识的就站起来了。
    曾巩亮感慨於眼前著朱服人如此年轻俊朗,也不知道是哪家子弟?
    “三位都到了。”
    杨怀敏主动介绍道:
    “还是要给曾知县说一声,这位是开封县知县宋状元,大娘娘差遣你们都听从宋状元的安排作为副使。”
    杨怀敏说完之后,便赶紧回去换衣服了。
    有了杨怀敏专门对大娘娘的吩咐,丁度这才站起来,主动与宋煊这个主使行礼。
    宋庠也是如此。
    他们三人对於宋煊年纪轻轻穿上朱服,心里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毕竟大家以前都是同穿绿袍,可是宋煊虽是七品知县,但也穿上了朱服。
    他们几个人往外面一走,百姓自然清楚谁是头。
    宋煊却是摆摆手,隨即坐在丁度下首:
    “诸位,主要是我自己高看了自己,一个人要去盯四条河,实在是分身乏力,所以才开口向大娘娘请求增援。”
    “至於什么正的副的,遇到事情后,大家一起商量著来唄。”
    宋煊如此谦虚的说辞,让三人脸上都流露出满意之色。
    毕竟按照官场资歷而言,宋煊属於末学后进!
    要不然怎么说宋状元说话,就是让人觉得悦耳呢。
    但是他们三个人心里都知道,照这么下去,宋煊走上宰执之位要比他们还要早。
    曾公亮上下打量著宋煊这位状元郎。
    他进入东京城后,可是没有立即来报导,而是率先去正店吃了一通。
    在吃饭的间隙,听到別人一直都在议论这位宋太岁。
    宋状元可是了不得,能在短短时间內,就做出如此令人瞠目结舌之事。
    曾公亮本以为宋煊是个极为傲气之人。
    未曾想他待人接物这般和气,正的副的一起来,什么架子都没有。
    可真是有些对不起立地太岁这个赫赫威名啊!
    “不知道宋状元是有什么打算?”
    丁度与宋煊接触过,他行事作风果决,真到了那个份上,可不一定是商量著来。
    一锤定音更符合他的作风。
    因为丁度自己个可做不出来,拿著两把金瓜铁锤就去爬贼人的窗户,亲自督战的行为。
    “一会人齐了,咱们就去惠民河上,把那些违建的亭子,全都给监督拆除。”
    上来就是如此劲爆的动作,著实是让丁度有些跟不上趟。
    “我听闻刘从德等人率先响应宋状元的號召,把亭子给拆了,如今还有人敢强硬不拆?”
    宋庠觉得目前朝廷最大的问题,就是大娘娘过於惯著她的那些姻亲。
    若是大娘娘对待这些人严厉起来,那朝廷的臣子也不会过於这般鬆散。
    “可是有比刘从德更加强硬的家庭,诸如开封府尹、宦官、大王。”
    北宋的大王一般都没有实际的统治权,而且没有什么差遣,一辈子都只能在东京城內活动。
    诸如瓦子里唱的大王叫我来巡山,巡了南山巡北山之类的。
    “倒是全面。”
    宋庠坐在椅子上:“可都是难啃的骨头。”
    曾公亮开口道:“不知道宋状元有什么法子应对?”
    “简单。”宋煊脸上带著笑意:
    “管他什么开封府尹,皇后身边的宦官,八大王之类的,就俩字。”
    “哪两个字?”
    谨慎的丁度主动询问,不想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
    他可是想要把自己弟弟从牢里捞出来呢。
    “强拆!”
    宋煊这俩字一说出口,就让宋庠等人觉得办事也忒糙了。
    “这不是奔著激化矛盾去的吗?”
    丁度悠悠的嘆了口气:“我等为官做事,还是要以和为贵,没必要弄的那么僵硬的。”
    “第一,我开封县的公告已经早就发放到各家去了,甚至大街小巷的百姓也都知道。”
    “第二,清理惠民河乃是朝廷的决策,任何人都要为此事让步。”
    “不是我宋煊不给他们面子,是他们先不给朝廷面子,既然如此,那还需要跟他们扯皮吗?”
    宋煊瞧著张方平进来后,站起身来:
    “总之,工程进度拖不得,拆了之后,再扯皮,自然会有人帮我说话。”
    “谁啊?”
    丁度眼里露出疑色。
    宋煊伸手一指:“你。”
    “我?”
    丁度眼睛下意识的睁大,著实没想到这口锅会甩在自己头上。
    “嗯。”
    宋煊点点头:
    “我们先做事,扯皮的事交给你,这样一来,他们攻击到我头上,我忙著干工程也懒得听。”
    “丁学士帮我记录顺带喷回去就成。”
    丁度对於这项分工,也是默默嘆了口气。
    果然,什么正的副的,大家一起商量著来。
    听听宋煊这不容置疑的口气,任务唰就给分配下来了。
    “这位是张方平,还有开封府推官赵概,都是一起来做事的。”
    张方平也是身著绿袍,自是相互认识一二。
    待到杨怀敏急匆匆的赶来后,眾人这才出了宫,直奔惠民河的方向。
    此时惠民河两岸也都站了不少人。
    开封县衙的人正在与陈家的人对峙,这帮人阻碍执法,不让拆除。
    周遭人已经吵闹起来了。
    周德绒脸色铁青,他瞧著陈尧咨僕人出示的地契,上面早就標註了这块亭子地契是属於他们陈家的,根本就不是违建。
    而且还是开封府给出具的证明,要比他们开封县的级別要高。
    他儿子陈博古,插著腰道:“证据已经摆在这里了,赶紧滚蛋。”
    “就算是宋煊亲至,他也拆不了这座亭子。”
    周遭百姓立即就议论起来了。
    谁承想陈家还真有地契,就是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大官人。”
    县尉班峰主动匯报了前方的事。
    “让他们让开道路。”
    “是。”
    班峰当即让手下去驱赶分开一条小路来。
    眾人这才瞧见身著朱服的宋太岁,带著几个绿袍小官在人群当中穿梭而过。
    “大官人。”
    周德绒行礼过后小声道:“他们有开封府出具的地契,咱们拆不了。”
    “是吗?”
    宋煊走到最前面,瞧著陈博古伸手:“拿来我瞧瞧。”
    陈博古对於宋煊这个人也是有些惧怕的。
    毕竟他大伯父是开封府尹,都不放在眼里,更不用说他还是个没官职的。
    “给你,万一你撕了怎么办?”
    “既然你不给我看,来人,把这群阻碍执法之人,都给我抓起来,正愁没有不要钱的苦力去修河呢。”
    陈博古当即后退一步,他本想辩驳,可是面对宋煊的威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宋状元。”
    还是丁度上前来,制止道:“莫要把人给嚇住了。”
    他又开口让陈博古把地契拿过来,眾目睽睽之下,你竟然怀疑宋状元会撕毁你的地契,脑子被驴给踢了?
    陈博古这才后知后觉的从僕人手里拿过地契交给丁度。
    丁度先是扫了一眼,確认是开封府尹的官印,而且看著痕跡不像是假的,隨即交给宋煊。
    宋煊看都没有,就递给周德绒:
    “你去问问,这些不拆的人可是都有地契,有的话就全都拿过来要求查验。”
    “回大官人,陈家三兄弟、郭皇后的宅子、八大王的、吕相爷这几家都有地契。”
    宋煊嗯了一声,让周德绒全都去把地契给收过来。
    其实宋煊来了之后,阎文应以及赵允迪、还有吕公弼都站在高处当中,瞧著宋煊想要做什么动作。
    当初抢亲的时候,吕公弼就觉得宋煊折了自家面子,心中十分不爽。
    所以这件事,他答应自己老爹说拆除,但实际上並没有打算动手。
    就算是被自己老爹骂一顿,他也要噁心一下宋煊。
    我吕家主动与你提亲,结果你不答应。
    导致我爹声望下降,这口气他不能忍。
    八大王对外声称他自己是“神经病”,他就当不知道这件事,谁会跟神经病较真啊!
    至於阎文应是打著皇后娘娘的旗號,在外面置办的房子。
    他也不想直接给拆了那小亭子,主要是他真的喜欢坐在亭子里往外钓鱼。
    那可是自己唯一能钓上来鱼的好钓点,如何能让宋煊给毁了!
    待到都收完了后,周德绒才把地契都交给宋煊。
    宋煊仔细看了看,陈家三兄弟的倒是旧的,但是另外三家全都是新办的。
    “他们没有在开封县报备?”
    “回大官人,我早就查过档案了,就算是地契,在惠民河上也从来没有过,全都是他们自己偽增步数弄的。”
    周德绒十分清楚,这些跨河修建的楼台、园、水榭都是假的。
    此河不通的最主要原因,都是他们搞出来的。
    “十二哥儿。”
    赵概也是身著绿袍走进来,与他打招呼。
    宋煊回头看了他一眼:“赵推官,你可是清楚接下来要做的?”
    “自然听你的吩咐,做好賑灾修河之事。”
    赵概明白是宋煊主动点他的名,请大娘娘来传话的。
    要不然这么多穿绿袍官员,怎么可能会单独把他给叫来。
    “好。”
    宋煊把地契都交到赵概都手里:
    “开封府衙你也熟悉,把给开这个地契的吏员给我抓起来,押送到开封县好好审问,我怀疑他贪赃枉法。”
    “喏。”
    赵概拿过地契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明白,宋煊这是要带自己做事,既然上了船,那就没有回头路了。
    尤其是最近在开封府衙,因为自己与宋煊的关係,不说受到排挤,那也是心情不顺畅。
    如今正好抓了陈氏兄弟依仗的吏员,好好出出气!
    宋煊吩咐完之后,当即开口道:“周县丞。”
    “下官在。”
    “除了这石桥外,哪家都没有拆除的楼台、园、水榭全都给我拆毁。”
    “宋煊,你敢!”
    陈博古当即大叫一声:
    “你敢强拆,我定要去开封府告你乱用职权。”
    “你凭什么拆我家的楼台!”
    “谁敢阻拦拆卸,全都给我抓起来,一个不留。”
    宋煊伸手指了指这帮人:
    “別让我差人去叫禁军,要不然一个都跑不掉。”
    “大官人。”
    任福带著禁军巡逻,当即跑了过来:
    “可是有新的吩咐?”
    当初清淤过后,他们不仅有吃喝,还能拿到钱。
    再加上先前“八十万禁军集体借贷”事件,也是有风声传出来是宋大官人的主意。
    连吃带拿的,这下子禁军们可是愿意给宋煊干活的。
    更不用说剿灭无忧洞这种好差事,落到了殿前副都指挥使李昭亮头上,他的人是负责皇城外围的。
    听说是五五分成,那帮禁军可是没少赚钱。
    大官人说话算话,而且出手大方,还用不著担忧他会笼络人造反之类的事。
    那朝连中三元的状元郎会干造反的事啊?
    一般都是落榜生才会干的!
    如此挣外快的好去处,禁军们自然是心神嚮往。
    任福马上就靠上来了,谁让方才宋大官人语气严厉了些。
    而他恰巧耳朵“尖”,捕捉到了关键字“禁军”。
    宋状元的场子,他必须得来帮忙捧著。
    禁军到场,还主动寻问宋煊什么差遣,著实是嚇到陈象古了。
    他怎么能调动禁军?
    不光是陈象古被嚇到了。
    阎文应也是有些心惊,倒是吕公弼摆手道:“怕什么?”
    “宋煊他岳父是曹利用,乃是枢密使,私下调动禁军来撑场子,回头自然是可以告他。”
    赵允迪没言语,他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年轻又看得远,总觉得那群绿袍官员当中,混进一个宦官,像是大娘娘身边的。
    若是宋煊提前请示了大娘娘,家里的亭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阎文应开口道:“我是觉得陈家那小子怕是顶不住了。”
    吕公弼那也是聪慧之人,要不然绝不会成为宰相。
    他当然明白阎文应话里的意思,想要让自己出头。
    这种事是私人恩怨,他绝不能亲自出头。
    要不然就代表了自己老爹的立场,那就不是被骂一顿的下场了。
    “赵三郎,你去一趟吧。”
    “我?”赵允迪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为什么要去?”
    上次对著宋煊,直接让自己把官职给丟了,还在宗正寺被关著禁足。
    他可不想去。
    “你就说八大王喜欢这个亭子,时不时的要来散心,有助於病情。”
    吕公弼这个说辞倒是能说的过去。
    毕竟八大王都得神经病了,你这个当臣子的还要拆了他治病的地方,那就是没想让他好!
    赵允迪连连摇头:“眾所周知,我爹足不出户,大门紧闭,怎么可能会去亭子上待著养病呢?”
    最主要的是他不想直接面对宋煊,否则再被骂一句你也配姓赵。
    赵允迪觉得此事捅到大娘娘那里去,自己皇族的身份兴许都保不住了。
    他们三人谁都不愿意出头,陈象古因为任福这个禁军到来,屁也都不敢放了。
    他在他爹面前拍著胸脯的保证,也早就忘光了。
    吕公弼见事情不可挽回,连忙喊自己人先行一步,去做拆除的动作,免得被人告到自己老爹那里。
    他著实没想到一向以断案为主要手段的宋煊,今日会不掰扯,浪费时间,直接拆。
    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阎文应听著吕公弼的吩咐,咬牙切齿的暗骂吕公弼是个软骨头,这就怂了。
    昨日串联在一起的霸气宣言呢?
    现在全都不见了。
    但是事实比人强,他也连忙吩咐人去做事。
    陈家这齣头鸟被灭了,他们都不愿意当下一个出头鸟。
    赵允迪目瞪口呆的瞧著这二人的嘴脸,满脸的不可置信。
    一个郭皇后身边的亲信宦官,一个堂堂相爷的儿子,还是个读书人。
    昨日说的好好的,结果他们今日全都脱了裤子放屁。
    不对,是他娘的拉稀了!
    “你们如何就这么不要脸还出尔反尔?”
    赵允迪才回过味来,他们方才那些话是想要让自己出头。
    “大丈夫能屈能伸。”
    吕公弼哼了一声:“这件事没完,定要上书状告他宋煊滥用职权。”
    “对,好汉不吃眼前亏。”
    阎文应也是鬆了口气。
    既然皇后的名头没用,他也不在纠结。
    只是可惜了自己的钓点,今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寻到一个好地方。
    於是在眾人有地契的“优势”之下,开封县僱佣的工人根本就不在乎,都开始去拆除陈家的这些违章建筑。
    如此行动果决,当真是引得沿河百姓大声鼓譟叫好。
    宋太岁、宋青天的声音此起彼伏的。
    曾公亮看著宋煊如此果决。
    先前还怀疑他是否真的配得上宋太岁这个绰號,此时更是觉得天下还真没有取错的绰號。
    什么皇后、相爷、八大王的宅子,开封府尹在他们面前都得排在后面,结果全都给拆了。
    就这么的不讲情面!
    丁度嘆了口气。
    看样子宋状元所说的自有大儒为我辩经,这种苦差事就落在我的头上来了唄。
    这几家被强拆的,有谁好惹啊?
    尤其是郭皇后,那是出了名的刁钻泼辣,连官家都畏惧三分。
    “哎,这种差事若是不难干,我怎么能把弟弟给捞出来呢?”
    丁度在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
    张方平嘿嘿的笑著,觉得还是外面有意思,皇宫著实没意思,待久了感觉心情不爽快。
    杨怀敏是抱著看热闹来的,他是最不嫌弃事大的。
    结果陈尧咨那么爆裂的性子,养出来的儿子怎么跟小绵羊似的?
    一下子就被宋煊给嚇唬住了,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大官人。”
    有衙役来匯报,说是吕相爷家的亭子和郭皇后的园也都有人在拆了,不是他们的人。
    “嗯,再去瞧瞧八大王家里有没有人去主动拆,没有就立即站住了,不许他们去拆,这个赚钱的机会可不能给他们。”
    “喏。”
    衙役一挥手带著五个人就走了。
    “宋状元,他们这就熬不住,自己给拆了,著实是胆子小了。”
    “哎。”宋煊也佯装嘆了口气:“定然是有人认出杨太监来了,所以他们才不敢放肆。”
    “哈哈哈。”杨怀敏確实是听这话高兴,就算自己被利用了那又如何:
    “宋状元言重了,他们都畏惧你宋太岁的威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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