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从香江开始 - 第510章 借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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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0章 借刀
    谈到近代广府地区最出名的爱国华商,
    首推一定是著名侨领,泰国中华总商会会长,蚁光炎先生。
    “当初鬼子兵大军压境,蚁先生號召手下公司集体抵制日货,向战区捐钱捐物,38年他单在潮州一区就运进几百船粮食,后来又建了几十所学校,连我们番禺佬都得过不少帮衬,后来蚁先生又率领泰国华侨开展救亡运动……可惜,最后老人家39年在曼谷被汪偽派人暗杀。”
    要在香江讲歷史,与一群60后聊不到一起。
    以翟远为代表,60后最大一批刚满三十岁,懂得什么?
    所以得听10到30年间生人的话。
    比如如今正站在翟远身边,年近七旬的老人家,
    马交澳娱赌东,雷震东。
    翟远在东洋的短暂假期,持续到新历1990年,
    1月3日返港,即刻推掉所有採访与工作,將全部重心压在新界,正式展开与一班乡绅地主的开战。
    女权舆论这面盾硬顶正面压力,接下来就要从雷震东这里借一把刀。
    雷震东其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翟远与之为数不多的接触,仅限於在1984年国庆晚会上的一面之缘。
    想著对方是澳娱赌东之一,直接去马交拜会不久好嘍~
    结果向许家强一打听方才知道,这位雷先生近十年都未曾踏足过马交,连何博士想见他一面都要提前预约。
    这一时期的电话业务还不够完善,找不到人那就是真找不到。
    好在翟老板神通广大、人脉深厚。
    翟远要见雷震东的消息一传出去,各路中间人即刻帮手。
    消息很快传到內地,
    正在广府南沙湾考察项目的雷震东主动联繫到翟远,两人这才搭上了线。
    此时此刻,翟远与雷震东並肩走在春秋演艺学院的跑场上。
    “蚁先生应该算我们侨胞里,第一位为国捐躯的爱国人士,亦都影响到后面这一代人。打跑鬼子兵未过几年,又发生北韩战爭,当时美利坚和英国佬齐齐搞禁运封锁,我们年轻一代的华商筹集採购了大批物资,偏偏没办法运到內地,在这种情形下,所有爱国商人都將目光对准了我。”
    雷震东说到这里笑了两声,志得意满看一眼翟远:“知不知点解?因为当时水面上,得我一个船最多、人最多,论港口水情,有边个熟得过我们疍家人?我们从小就在水面上长大的嘛!”
    “总之无论侨胞或者同胞,当时所有人都找到我,要求我用船把那些物资运到內地。从1950年到1953年这三年时间里,我们疍家人白天要联络落货,夜晚开船抢运,每天几乎只睡三个钟头,除了武器不送,什么黑铁皮、橡胶、西药、、纱布我照单全收,源源不断送往內地。”
    “但是阿远。”
    雷震东讲过了自己的风光歷史,侧过脸望向翟远,笑著开口道:“你千万不要以为我有多高尚,什么打破禁运封锁、抗击美利坚援助北韩……我生意人根本没有这种认知,连一点想法都没有,无非是帮那班爱国人士运送物资,除了运输费我再从中间抽20%的手续费,赚钱而已。”
    (註:以上內容皆出自其本人80大寿採访口述,无任何添油加醋,別搞)
    翟远听罢,笑著点一点头。
    这番话代表不了任何事,在商言商,雷震东也不过是践行了自己商人的本分。
    至於往后受邀参加纪念援助北韩50周年活动,雷震东坐上主席台说的那句:
    『当年我或许还不是很清楚,但今天我可以清楚的知道,我是做对了,对这一切,我无怨无悔。』
    则是一个人在另一个年龄段塑造的新价值观罢了。
    今时今日,站在翟远面前的雷震东,依旧是位在商言商的商贾。
    若同他讲香江未来的发展,新界土皇帝是封建旧制这种话,试图打动对方帮手,无异於天方夜谭。
    “我知,香江人有边个未听过东叔你当年的风光事跡?”
    翟远咧嘴笑笑,踱步在操场跑道,伸个懒腰:“后来被美利坚和英国鬼佬联手封杀,你做地產,大东电报局旗下的香江电话就不准你的租户接入电话线,做商行呢,鬼佬又给你的大厦断水断电,后来不得已去了马交,今时今日何博士的澳娱能如日中天,亦都离不开你老人家借给他那笔启动资金喔~”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啦~当年你贵为地產商会会长,如今呢?”
    翟远笑著扫一眼雷震东:“不讲李嘉城这种级数,就算最近些年新窜起的地產界新人刘鑾雄,恐怕都能与东叔你分庭抗礼呀!”
    雷震东闻言脚步一顿,缓缓吐出口浊气,沉声道:“当年如果不是被白人鬼佬下了封杀令,怎么轮到他李嘉城上位!首富?挑!”
    翟远不置可否的笑笑:“所以现在我不就是在帮东叔你出头?只要我这间中港通讯能够建起来,將来第一个就拿大东电报局开刀,叼他老母白人鬼佬!”
    雷震东转怒为笑,用力拍了拍翟远的肩膀:“后生仔,到了我这个年纪,已经不是为爭一口气就要讲打讲杀了,一切要向利益看齐……总之一句话,你想我帮手在新界搞风搞雨,冇问题,但一定要拿出足够诚意。否则最多我放掉香江这盘生意,现在內地正在经济改革,我亦都打算去南沙湾投资,97嘍,最多我等97以后再回来,照旧一铺打垮李嘉城为首的这班后生晚辈!”
    此时的雷震东意气风发,也有的放矢,毕竟就算他什么也不做,每年单澳娱的分红就过亿港幣,更遑论旗下航运业务遍布海內外,码头生意风生水起,现金充足到前几年能够隨手拿十亿出来,帮董船王家族渡过破產难关。
    不过他久不在香江,显然看小了李嘉城这班后生晚辈……或者是在翟远面前继续扮大佬。
    “赤鱲角机场是港府的项目,东叔你这路重点关照人物一定插不进去手。”
    翟远搓了把脸,露出笑容:“但你今天又特意从广府返港……讲什么放掉香江这盘生意呀东叔,你肯亲自来见我就说明放不下啦!不如直接点,大家四四六六叉清楚这盘数,新界这块饼你想怎么分?”
    话说到这种地步,雷震东也不再囉嗦。
    他望著翟远笑了笑,直截了当开口说道:“如果新界地价压下来,你这个新界王的招牌打响,我要你出面帮我代持一部分地皮,將来再交由我主导。”
    “哪里?”
    “屯门,大屿山,加上沙田马料水附近的区域。”
    雷震东缓缓说道:“你肯帮我代持这些地皮,迟点我让人送图纸过来。”
    果然有备而来。
    不必雷震东送来图纸,翟远脑海中算了算,大概就知道对方想要的几幅地皮在什么方位。
    屯门以西的港口腹地,大屿山將来的机场酒店,以及马料水一带的交通要道。
    翟远眯了下眼,咧嘴笑道:“赶绝新界的土皇帝,又捧一个新皇帝上位,我真是担心被乡亲们骂死……何况帮东叔你代持地皮,即是要我做你的替身,出去硬顶那班地產大亨,很危险啊~”
    “后生仔,你要我做的事岂不是更危险?”
    雷震东笑容更甚,悠哉哉说道:“整个新界几万疍家人,你想联合他们出来爭取丁权,分分钟会闹出人命呀……一句讲晒,当年的爱国人士都清楚,只有我才能帮他们运送物资,如今我想你也非常清楚,除了我雷震东,再冇第二个人能令到疍家人刀口一致对外!”
    …………
    当年新界被港府租借之际,当地居民分为三股势力。
    围头人(本地人)、客家人以及疍家人。
    但港英政府沿袭大清律,即便同为新界原住民,水上为生的疍家人却依旧是『贱籍』,不准登岸,更没有所谓的丁权和建屋权。
    所谓疍家,类似於北方游牧民族,区別在於一个靠逐草而生,另一个靠逐水而生。
    在当时的白人鬼佬眼中,疍家人清一色住在船上,一辈子以船为家,又是被大清冠以『贱籍』称呼,逆来顺受,毫无威胁角度,亦无管治价值。
    於是,以船为生的疍家人在过去百年间,虽同为新界原住民,却与岸上住户的待遇天差地別。
    即便后来鸦片战爭爆发,鬼佬大兴土木將港岛作为远东根据地,又有大批北人入驻香江,人口比例几次三番更迭转换,福利政策层层加码,疍家人却始终被排除在外。
    “以前的疍家人不准登岸,不准与岸上联姻,甚至不准读书入仕。”
    办公室里,翟远把玩著打火机,对何子朗说道:“不过自从新中国建立以后,內地一早就废除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封建旧例,水上居民和岸上居民享有同样的权利……反观香江呢,就只得把口讲平等人权,全港几万个疍家人是不是原住民?当然是啦!有冇丁权?冇嘅!”
    翟远一摊手,冲何子朗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何子朗瞭然点头:“经过统计呢,现在新界的疍家人大概有6万人左右,男丁未统计就算有一半,即是3万个丁权……”
    “凭什么只计算男丁?”翟远不悦的摆摆手:“我作为全香江最尊重女性的男人,要的是男女平等,6万个丁权,加上疍家乡亲们的子孙后代……他老母!今次如果不搅到新界天翻地覆,都对不起刘皇发在东洋招呼我的那三粒子弹!”
    翟远脸色陡然一沉,將手里铜壳火机用力拍在桌案几张报纸上。
    报纸標题醒目:
    《月前,神童远深水湾住宅遭枪击,警方收到线报出动飞虎队擒拿匪首》
    《九一文娱老板翟远携少女时代赴东洋演出,事务所门口遭狙击手暗袭》
    《神童远接连两次险丧命,疑因为女性发声爭取新界丁权遭排挤,乡事委员会今日发表声明》
    所有新闻,集中在翟远回港的同一日,齐齐爆发。
    “立法局明天召开听证会,让李钧夏过来受叼!”
    翟远站起身来,指著报纸上的新闻头条,喝骂出声:“扑你个臭街!今次他这个警队一哥如果未能当著全港几百万市民的面,亲自向我斟茶认错,我每个月叼他一次,叼到他位置坐不安稳,你老母啊!”
    …………
    同一时间,雷震东也已经北上入京。
    顺便带著接连两宗翟远遭到枪击的新闻,令到內地的有力人士大为光火。
    现如今,翟远算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角色。
    但他却牵扯到另一项计划当中,即是与宝岛合作共创的金陵城『881』项目。
    50亿美金啊!
    宝岛点名要的技术人才,就因为你们新界那些破烂荒地差点被干掉,简直无法无天!
    “新界是香江比较特殊的一区,所以为了回归前的稳定,无论我们还是鬼佬,对那些乡绅地主都儘量以安抚为主。”
    燕京城的一处庭院里,雷震东沉吟出声。
    他看一眼身边几位著中山装的领导,又笑上了第二道眼药:“不过这次的確太过分,连续追杀翟远这种知名人物两次,甚至跑去东洋……不能破坏中日友好关係嘛。”
    庭院里几位领导皆面带不豫之色。
    低低交谈几句。
    末了,其中一位身姿挺拔,带著军旅威严的中年男人哼了声:“要短期稳定还是长期稳定,我认为很容易选择嘛!既然是同属於一个国家,香江为什么不能走当年打地主分田地的路线?”
    另一位文人领导推了下金丝眼镜,笑道:“毕竟还是在港府治下嘛……不过出了这种事也算给我们敲响一记警钟,所以法案是否通过,亦或者需要针对新界进行单独修订,我认为的確需要重新商榷,不都提倡妇女能顶半边天嘛,怎么到了香江就不能实施到位?”
    雷震东轻咳一声,试探问道:“所以翟远这个年轻人专门找到我,想拉上我们疍家人一齐入局……我是担心影响不好容易闹大,所以暂时没有同意,想请示领导们的意见。”
    庭院里沉默片刻。
    “我觉得可以先尝试一下。”
    文人领导再度笑著开口,递给雷震东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重复一句:“毕竟还是在港府治下嘛……”
    雷震东瞭然点头。
    懂了,地主可以打,但只能以翟远这个香江人的身份去打。
    那这把刀就能名正言顺借出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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